Analysis of the Mechanism of Formation of Northern Elements in Yangzhou Gardens
摘 要:中国古典园林设计风格的形成与发展,受到地缘、人文以及艺术形态的影响,扬州园林以兼收并蓄的“南秀北雄”风格在中国古典园林中占有重要位置。以扬州园林中的代表作品为研究对象,以扬州园林的发展历程为研究背景,通过分析扬州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运输优势,政治与经济繁荣对园林发展的促进,皇族官家园林设计风格的延革,清帝南巡带来的机遇,以及扬州独特的文化与艺术的相互推动,来探讨扬州园林中北方要素的形成原因与机制。
关 键 词:风景园林;中国古典园林;扬州园林;北方要素;形成机制
文章编号:1000-6664(2018)06-0129-05
中图分类号:TU 986
文献标志码:A
收稿日期:2016-08-09
修回日期:2017-08-07
基金项目: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指导) (编号2015SJD403)、国家社科基金课题“泰州学派‘百姓日用’美学思想研究”(编号15BZX122)和江苏省社科基金课题“泰州学派‘百姓日用’美学思想研究”(编号14ZWB006)共同资助
Abstract: The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Chinese classical garden design styles are influenced by the geographical, cultural and artistic forms. Yangzhou gardens occupy an important position in classical Chinese gardens with the eclectic style of "being elegant in the South while grand in the North". The article is designed to identify the primary reason and mechanism for the emergence and development of northern elements among in Yangzhou gardens by analyzing Yangzhou city's geographic and transportation advantage,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s effects on gardens, the imperial garden's extending reforms, the existing opportunities under the emperor's southern tour, and the mutual promotion of culture and art.
Key words: landscape architecture; Chinese classical garden; Yangzhou garden; north factor; mechanism of formation
园林是展示城市多元化特征的最好载体和舞台。中国古典园林的设计风格受到地缘、人文和艺术形式特性的影响,系统性地产生发展,并形成机制。地缘作为某种风格形成的背景,通常可从地理位置、生态气候着手。而历史、经济和特定的文化气质,则构成了人文性影响。其中多种相关艺术形式,如绘画、文学、戏曲、哲学理念等对园林的影响甚大,也是促使园林艺术成为一种集萃式综合艺术的关键。艺术形式特性,则是园林艺术本身的共同特点和发展到一定时间的特点展现,明清时期是扬州造园的鼎盛时期,当时园林美学的影响对扬州园林风格的形成也有着关键性的作用。
1 地域因素
1.1 扬州地处南北之冲
扬州地处江苏中部,长江北岸、江淮平原南端。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水源丰富,地貌以冲积平原为主,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呈扇形倾斜。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向温带季风气候的过渡区,四季分明,气候温和,自然条件优越。自东汉后便成为我国东南地区的政治军事重地之一,又地处交通中心,擅舟楫之便,得人文之胜,隋唐以后更是我国对外文化联络和对外贸易的主要港埠。
1.2 扬州便利的水运交通
扬州襟江临淮,大运河贯穿南北,自古便是接南北的交通枢纽。春秋时吴王夫差筑邗城,开邗沟,沟通江淮,使扬州处于淮河入江的交汇点上。到了隋朝,炀帝开凿通济渠,并征淮南民工10万余人重新开凿邗沟,全长达约150km,扬州在水运交通上的枢纽地位由此奠定。唐代的扬州更是在“海上丝绸之路”占有一席之地。明清时期大运河地位日益提高,经过多次整修,使得扬州“一方都会,兼水陆漕运之利,有泽鱼山伐之绕”[1]。“其实扬州盐法全盛”,两淮盐运总司的设置,更是将盐运、漕运推向了最高峰。
因为与北方沟通频繁,使得扬州相对于苏杭的纯江南式而言,更增添了许多的开放因素,多了一份大气。“扬州为南北之冲,四方贤士大夫不无至此”[2],各地云集而来的富商巨贾,除了雄厚的经济背景外,也带来了与南方文明大相径庭的北方文化,南北的各种要素因此在扬州的园林构筑中相互融合、渗透,造就了扬州园林不一样的美。
2 经济与政治因素
2.1 盐政促进繁荣,推动发展
“扬州繁华以盐盛”[3],扬州据南北漕运的要塞,是周边城市食盐供应基地,历史上扬州园林的盛衰与盐业的盛衰息息相关。乾隆时期,扬州经济达到鼎盛,成为东南地区乃至全国的经济中心,其繁华富裕在诸多文献中均有记载。“乾嘉扬州盐商豪奢甲天下,百万以下者皆谓之小商”[4]。清代扬州盐商之富裕,连乾隆皇帝都声称:“富哉商乎,朕不及也![5]”
累积了雄厚的经济实力之后,商人们开始追求更骄奢的生活和更气派的居所。据《扬州画舫录》记载,扬州当时有大小110多处园林,其中一半以上为扬州盐商所筑。精心营构园林,可空闲时宾朋会聚,又可炫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且盐商好儒,喜爱结交文人,因此园林往往又作为以文会友之所。
盐商造园蔚然成风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扬州园林的发展,同时也促进了扬州与北方的沟通。扬州的建筑,从手法至材料,都能看到北方的影子。长楼在北方园林中是常见的建筑要素,扬州园林中楼的体量感则明显大于一般南方私家园林,如个园的横跨夏秋两山的七楹“抱山楼”,无论从景观角度,还是从观景视角,都具备了北方皇家园林大开大合的气度(图1)。此外即便是只有0.13hm2开合的“二分明月楼”的园子里,也构建了长达7间的长楼[6]。
2.2 皇帝南巡对扬州园林发展的影响
康乾时期,皇帝多次南巡,扬州的官僚与盐商为了迎合帝王的喜好,大肆修建园林,“赋工属役,增荣饰观”[7],出现了楼台画舫,十里不断的盛况。
康熙时期,扬州城建有清初八大名园。而至乾隆南巡期间,富商更是争相大兴土木,于瘦西湖两岸陆续建园,乾隆年间盐商造园总数达到了40多座。《扬州览胜录》记载:“当高宗南巡江浙,临幸扬州,驻跸湖山,于北郊建行宫,于行宫前筑御码头,泛舟虹桥,登蜀冈,纵览平山堂、观音山诸胜,品题湖山,流连风景,赋诗吊欧公之遁踪,并幸临沿湖各盐商园林,宸翰留题,不可殚记。如江氏之净香园、黄氏之趣园、洪氏之倚虹园、汪氏之九峰园等,皆高宗亲书园名赐之,或并赐联额诗章,各盐商均以石刻供奉园中,以为荣宠,至诸名园之楼台亭榭,洞房曲室以及一花一木一竹一石之胜,无不各出新意,争奇斗丽,以奉宸游,可谓极帝王时代游观之盛矣。[8]”袁枚在《扬州画舫录》序中说:“记四十年前,余游平山,从天宁门外,拖舟而行,长河如绳,阔不过二丈许,旁少亭台……。”如此萧条的景象,却“自辛未岁天子南巡,官吏因商民子来之意,赋工属役,增荣饰观,奢而张之。水则洋洋然回渊九折矣,山则峨峨然隥约横斜矣;树则焚槎发等,桃梅铺纷矣;苑则鳞罗布列,閛然阴闭而霅然阳开矣”[9]。相当准确地描述了当时的瘦西湖在清帝南巡前后之区别。园林群体性的出现,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富商附庸风雅、攀比炫富成风,展露出既“雅”又“俗”的一面,这样浮夸外放的心态特点,与苏杭一带江南园林园主内敛平静的性格截然相反。
这段时期,是扬州园林受北方皇家园林风格影响最盛的时期,特别是瘦西湖一带的湖上园林,其制法和审美上都开始趋于北方皇家园林,《扬州画舫录》载:“是河两岸园亭,皆用档子法,其法京师多用之,南北省人非熟习内府工程者莫能为此。[10]”五亭桥、熙春台被描写为“金碧丹青,备极华丽”,这与江南文人园林粉墙黛瓦的素净感显然也有很大区别(图2、3)。此外尺度高大的楼台和带顶棚的走道等手法也逐渐为扬州园林所用,可以说扬州园林的北方特色基本就是在康乾时期形成的。
3 文化因素
3.1 繁荣的经济促进文化发展
扬州经济对文化的推动,在清代中叶体现得更为明显而具体。“《画舫录》载清初以来活跃在扬州这片沃土上的知名学者不下数百人之多,……所载学者,多博通文史,尤邃于经学,在文字、音韵、训诂等方面取得突出成就,也有多兼擅诗、词、古文、书画艺术者”[11]。在扬州的盐商们积累了足够的经济资本后,为了提高社
清代扬州,诗文之会举办得相当活跃频繁,参加者众多,除了文人学士之外,亦有非常多的官吏、富商。而此类诗文之会往往就以富商修筑的园林为举办场所。《扬州画舫录》便有如此记载:“扬州诗文之会,以马氏小玲珑山馆、程氏筱园及郑氏休园为最盛。[12]”而且富商们也并非都是附庸风雅,他们往往崇文尚学,颇具儒学修养,与文人结交为友,情趣相投。盐商马日琯:“所与游皆当世名家,四方之士过之,适馆授餐,终无倦色。[13]”同书还记载,康山别业的主人大盐商江春也非常好交游文人,如有四方文人墨客来到扬州,他必请至家中予以招待。招至其家“奇才之士,座中常满,亦一时之盛”[14]。
由此可见,扬州经济的繁荣,与盐商崇文的大力支持,极大地推动了扬州的文化发展。同时,开放包容的学术氛围,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扬州文化与南北四方各地文化的交流。可以说盐商与园林就是经济与文化交融的具体化呈现。
3.2 学术文化对扬州园林的影响
扬州的文化是一种融合的文化。扬州著名学者韦明铧认为,扬州文化并不似中原文化般厚重,也不像带着蛮荒之气的边陲文化,而是一种以市民、商人、文人、学士为主体创造出来的开明精巧的文化[15]。
在明清以前,扬州经历多次战乱,本土人口稀少,城市文化尚未有独立的地位,主要借用了苏州文化的模式。至康乾盛世来自全国各地的文人学士之精英在扬州汇集,带来了各地文化之精髓,文化间开始相互碰撞与融合,使得扬州的学术文化开始展现出兼容并蓄的一面,以一种包容的姿态学习并吸收着外来文化的精华。
乾隆、嘉庆年间有乾嘉学派、皖派、扬派三大主流学术流派。有人评价扬州学派虽承吴、皖两派而崛起,但成就更为突出,扬州学术文化通经为本,经世致用。扬州学派具有鲜明的学术特征,深广的学术渊源,讲究训诂考据与义理的贯通,同时又具备宽广的文化视野与卓越的创造能力,扬州文化其实是在南北文化的基础上交流融合,从而自成一格。张舜徽在《清代扬州学记》中说:“吴派学人,由好古、信古,乃至佞古、媚古。这种弊病,只有扬州学者能够大胆地加以批判。”而“扬州学人对待这些问题,不强人以从己,也不屈己以就人。各尊所闻,不相排斥”,高度评价了扬州学派求同存异、宽容开放的特点。
张舜徽先生对扬州学派还有着高度的总结,他说:“吴学最专,徽学最精,扬州之学(派)最通。无吴、皖之专精,则清学不能盛;无扬州之通学,则清学不能大。”还认为:“扬州学者的治学特点,在于能‘创’。[16]”扬州学派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与其开放包容的文化氛围,勇于创新的学术态度是密切相关的,也正是在这种“通”和“创”的学术文化影响下,扬州园林形成了南北元素巧妙结合,融于一体的艺术风格。
3.3 绘画艺术对扬州园林的影响
提到扬州的园林,不得不提的还有扬州的绘画艺术。历来的造园大家,往往本身就是出色的画家,对扬州园林风格影响颇深的如计成、石涛等人,更是一代绘画大家。也正因为园林的集萃综合艺术,扬州的绘画艺术成就与扬州园林一样,在清代中前期达到了历史的顶峰。
当时在扬州的富商不断地给予文人墨客以资助,在经济上没有了后顾之忧之后,以郑板桥为首的“扬州八怪”以一种标新立异奇特姿态出现在中国的画坛上,形成了一股强大的艺术潮流,这就是著名的扬州画派。“扬州八怪”在绘画上受到明代杰出书画家徐渭以及定居扬州的清初画家石涛等人影响较深,“师其意不在迹象间”,不死守临摹古法。作为扬州文化变革和创新的代表,扬州八怪与扬州园林呈现出很强的互动性,一方面扬州的园林营造风格陶冶了扬州八怪的审美情趣,另一方面扬州八怪的审美意趣又通过他们的种种实践活动在扬州园林中得到展现。石涛作为扬州八怪的精神领袖,在扬州筑有“大涤草堂”,且在扬州生活期间留下了大量优秀画作和诸如万石园、片石山房等造园精品,这对扬州八怪对扬州园林山水景致的理解和山水画创作有很强的指引作用。而作为扬州八怪中唯一的北方人,高凤翰筑有“西亭草堂”,并以自己的绘画理论和园境审美理念绘制了西亭草堂的景观“设计图”——《草堂艺菊图》。罗聘所做《饮筱园图轴》则是以清代扬州八大名园之一的筱园为表现对象,并加以了艺术性提炼。此外罗聘修筑于扬州弥陀巷内的“朱草诗林”在《扬州画舫录》(卷三)、《扬州览胜录》(卷六)中都有记载,朱江先生在《扬州园林品尚录》中对其也有很高的评价和充分肯定[17]。
扬州八怪的审美意向还可以从园林构造的题材内容表现出的“雅俗共赏”上得到体现。“这也是一种取悦商人的‘新奇’心理,如果对照当时山石画表现其纹理的皴法与扬州园林工于叠石的表现来看,其形状、纹理、色彩方面突破形式美中的匀称和谐的固有程式,呈现多姿多彩、不规则的变化和动势,显示出一种活力的美或怪丑、奇异之美”[18]。扬州园林也如同“扬州八怪”的另辟蹊径一样,展现出独特创新的特质。比如堪称全国孤例的个园四季假山是兼具南北叠法的典型例证,传闻出自石涛之手[19],其中秋山以黄石叠成(图4),有古柏处于石隙中,山腹有曲折蹬道,盘旋到顶,是北派的叠法[20],而山中还有小院、石桥、石室等与前者综合运用,设计手法别具一格,在他处园林中尚是未见[21]。
3.4 明清园林美学对扬州园林的影响
明清两代,随着社会经济文化各方面的蓬勃发展,造园活动无论在数量、规模以及类型方面都达到了空前高涨的水平,造园艺术、技术都日趋成熟和完善。《园冶》《闲情偶寄》《长物志》等论著的出现,更是标志着园林美学思想已经开始成形并渐渐成熟。这些具有总结性意义的学术性著作,也使得当时的优秀造园技艺得到了系统全面的总结,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财富资料。
这一时期的园林审美是旷达与超逸的,同时因为文人画的直接影响,使得园林的营造更倾向于情趣和意境的创造。计成《园冶》中说:“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点出了园林建筑美学理念和艺术追求,要尊重自然、顺应自然、最终回归自然。古人强调天人合一,自然与人二者之间没有主客体之分,因此在改造自然时也强调要按照自然美的规律进行安排,体现人与自然的协调之感。这也正是计成强调的“相地合宜,构园得体”园林美学思想。因此,在造园各要素的配置和营造时,往往着力去显示天作之美,将人作之感降至最低,表现一种顺乎自然风景构成规律的缩影和模拟。
明清园林面积往往都不大,即便是视野开阔的皇家园林也都是在有限范围内进行构筑,而这些园林却能“小中见大,咫尺之内,而瞻万里之遥;方寸之中,乃辨千寻之峻”[22]。小中见大除了造园者尽量创造最大的景深,增添景观层次以外,还在于一个“借”字。“园林巧于因借,精在体宜……。因者,随基势高下,体型之端正,碍木栅桠,流泉石注,互相资借……。借者,园虽别内外,得景则无拘远近。[23]”借景之法在明清北方皇家园林中应用广泛,不胜枚举。如北京颐和园借玉泉山之塔,北海公园之借景山。而扬州瘦西湖钓鱼台门洞之中则借了白塔和五亭桥(图5),同时瘦西湖白塔的仿造了北京北海的白塔(图6),五亭桥则是仿造北海的五龙亭和十七孔桥建造的,亦是北方皇家园林设计要素在扬州园林的具体体现。
《园冶》中所表达出的清新高雅的园林审美格调从明中叶一直延续至清乾隆时期。清初文人受文字狱影响,开始于刻板的八股制艺,使明代开放浪漫的文艺思想遭到了禁锢,园林的设计创作中形成了一套形式严谨的程式化做法,如在皇家园林的设计中,开始表现出统一风格和固有的审美倾向,这也使江南的私家园林艺术由顺应自然转化为改造自然,讲究形式与技巧的展现,扬州的湖上园林——瘦西湖,作为改造自然山水的私家园林集锦式体现,就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
图4 个园秋山(作者摄)
图5 瘦西湖钓鱼台(引自http://vonqingxi.lofter.com/post/e4d77_f9e678)
图6 瘦西湖白塔(引自http://vonqingxi.lofter.com/post/e4d77_8ce299)
4 样式因素
扬州的园林建筑技术早在隋帝三下扬州,由官方派遣大批优秀北方工匠来扬州开始,其南北风格便有了在技术层面上的交流与融合。清代的皇帝南巡更是极大地推动了扬州建筑技术的发展。另外大批徽商云集扬州,带来了徽州的建筑技艺,使得扬州园林建筑工艺纳百家之长,演变为北方官式建筑与江浙民间建筑之间的介体[24]。
关于扬州园林与建筑的记述著作,清乾隆年间有李斗《扬州画舫录》、汪应庚《平山堂志》、钱泳《履园丛话》等,道光年间则有王振世《扬州览胜录》、骆在田《扬州名胜录》、董玉书《芜城怀旧录》等。这其中又以李斗《扬州画舫录》记录最为全面翔实,是根据作者的“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写成,涉及范围相当广泛,有商业、园林、风俗等,对扬州极尽繁华一面作了详尽描述,书中反映的扬州瘦西湖上工段营造法则,确实反映清代《工程做法》,大部分术语和营造标准,和清代工部《工程做法》相符[25]。
现存的北方皇家园林风格要素的形成,除了清帝南巡带来的工匠促进了当地建筑样式的交流之外,与扬州本地富商为了迎合皇帝喜好做出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乾隆年间,安徽歙县的黄家四兄弟在扬州拥有大量产业,据说他们“尝以千金购得秘书一卷,为制造宫室之法。故每一造作,虽淹博之才,亦不能考其所从出”[26]。黄家兄弟花重金购买一本园林构造方面的秘籍,学会了“造制宫室之法”,这也进一步推动了扬州园林风格的独特演变。
另据记载,天宁寺旁的杏园园中带顶棚的走道以及大门内的假山,是受到了北京翰林院和八旗衙署建筑的启发而制成的。“这一时期,扬州一些建筑刻意模仿北京的风格。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天宁寺旁的白塔,它模仿了一个世纪之前顺治皇帝在北京西苑建造的佛塔。另一个例子见于杏园,它是天宁寺旁的行宫的一部分。该园大门内的一座假山,以及园中带顶棚的走道,都受到了北京翰林院和八旗衙署建筑的启发”[27]。此外容园里的戏楼,“上下数级,如大内式”,也是仿造了大内之建造式样。
5 结语
明清时期,扬州南临长江,北接淮水,又有京杭大运河横贯其中,便利的水上交通使扬州与北方沟通频繁;政治上,盐政促使扬州经济繁荣,由此推动园林的蓬勃发展,皇帝南巡更是带来了“北雄”之特色并使之发扬光大。同时扬州向来提倡兼收并蓄,文学、绘画、戏曲等文化与艺术上的大融合,南北园林匠师技术交流以及哲学理念自由的大环境、不拘一格的创新精神对扬州的园林影响也极为深刻。由此形成的艺术风气,带来的辐射影响,成就了扬州园林艺术独特的艺术特性。如扬州盐商在清帝南巡期间于瘦西湖沿岸建造的湖上园林群,鼎盛时期有二十四景之盛,这便使得瘦西湖景观带具有了北方皇家园林汇集各方名胜为一体的构造特征,也是南北方园林的构园艺术互为补助、相互融合的典范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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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媛媛)
作者简介:
秦 园
1983年生/女/江苏扬州人/硕士/无锡太湖学院艺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建筑与景观空间形态及设计美学(无锡 2140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