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智慧少年·润

穿过风雪的音乐盒

作者:文/骆非翔 图/吴斌
1.那年,他去西藏八宿的乡下支教。刚到的那天,白雪飘飘,孩子们在操场上排成两排,向他敬礼。一双双举过头顶的手都没有戴手套,他们的手套都挂在脖子上。

2.孩子们来自于不同的村落,远的甚至要翻过海拔3000米的雪山。住在最远的孩子叫也措,黑黑的小脸上有两坨高原红。他家里很穷,仅有的一匹马是主要的生活来源,偶尔能接几个观光客。也措非常沉默,但是眼神很特别,怯怯的忧郁中透着惶恐,但又带着一丝坚定。

3.一个大雪天,回不去家的孩子就在他的宿舍里住下了。孩子们在他的允许下翻着东西,抱着吉他乱弹……只有也措,静静地看着一个音乐盒。那是他的初恋女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分手后他还是一直保存着。来到这里,他总是不停地打开它,听着那首《致爱丽丝》,泪眼模糊。直到有一天,发条坏了。

4.也措抚摸着那个音乐盒,眼神忧郁。他走过去,问:“你知道它叫什么吗?”“不。”也措的话还是那么少。“它叫音乐盒,一翻开盖就会唱歌。”“谁送给你的?”也措的问题让他措手不及。“这是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但是现在坏了,要不可以让你听听。”他撒了谎。也措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

5.晚上的雪下得更大了,他能听到树木被雪压断的声音。第二天早上,他看到门前的花圃被雪盖住了,操场上到处是被雪压断的树枝,远方除了雪还是雪,白茫茫一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6.第二天晚上,也措还是回不去家,听到半夜风雪沙沙的声音哭了起来,“我要见阿妈。”他把也措搂在怀里,安慰道:“老师一年只能见一次妈妈,也很想妈妈,但是老师都不哭,你也不要哭。”也措看着他,停止了哭泣。第三天黄昏,也措的母亲骑着马来接走了也措。

7.那个冬天,大雪一直封着路,他很想家,却没能回去。到了第二年春天,路通了,镇子里甚至有了稀少的游客。

8.开学后,也措像换了个人似的,眼神不再忧郁,还有种说不出的欢快,虽然依旧不爱说话,但总是偷偷地看他。9.又到了他的生日,他孤单地独自度过。可是三天后,他意外地收到一个从北京寄来的邮包,竟然是一个音乐盒,比他那个还要漂亮。音乐盒里放了一封信,他看完,心像春天的雪一般簌簌融化了。

10.那是一个陌生人寄来的,信中说:一个月前他来八宿旅行,碰到了一个叫也措的小孩儿,小孩儿牵着家里的马送他进山,却没有收一分钱,只要求他回去之后,在4月初给他的老师寄一个音乐盒当作生日礼物,因为老师的妈妈送给老师的音乐盒坏了。

11.原本他只需在那里支教两年的,但是却整整待了6年才回去。走的时候,他把那个珍贵的、曾经穿越风雪来陪伴他的音乐盒送给了也措——也措已经长成一个善良勇敢的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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