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动画是在电影诞生后以动画电影的形式出现的。在电视普及后的美国,电视台与动画制片公司合作,电视动画成了动画行业发展的一个新方向。在中国,电视动画直到1983年才出现,此时电视播出的动画实际上仍是动画电影,是将其胶转磁后再进行播放。严格来说,电视动画片与动画电影之间在许多方面都存在着差异,而经过多年的发展,电视动画片逐渐成为一种独立成熟的艺术形式,本文将从其叙事艺术、角色表演、声音艺术三方面,来分析电视动画片所具有的美学艺术。
一、叙事艺术
叙事是意义制造过程中的必要手段,媒体产品的构建离不开叙事。从传播媒介来看,传播媒介的独特性造就了电视动画片叙事艺术的独特性。总体而言,电视动画片的叙事艺术可以分为两种情况,即凝止的时间与连续的叙事结构。
凝止的时间指的是电视动画片文本内部时间是凝固的,如《哆啦A梦》中的主要角色永远都是小学生,大雄和他的朋友们在叙事主线中永远不会长大;《猫和老鼠》里的那只老鼠和猫永远在不断追逐;《海绵宝宝》中的所有角色永远都保持着这个状态,蟹老板有时候会破产,而在另一集中又恢复原状。这种凝止性是电视动画片重要的叙事策略,代表了电视动画片独特的叙事艺术。电视媒体独特的开放式叙事形式使得动画文本外部在叙事时间上的延续成为了可能,其剧情和角色又能存在于假定的叙事时空中,二者和谐共存,丝毫不构成冲突。
与动画电影不同的是,电视动画片是不断重复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叙事直到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而结束或停滞。这种停滞的叙事手段在电视动画片与观众之间构建了一条情感纽带,观众对故事与角色的熟悉度随着时间而加深,所投入的情感也逐渐增加,情感投入累积到一定程度后,虚构的故事与其中的人物便能在观众心中形成投射,观众与该动画片之间于是就形成了特殊的情感关联,培养了观众的忠诚度与情感,这是动漫电影所不能相比的。如《哆啦A梦》的故事播出几十年来,剧中人物仍旧维持着最开始的定位,永远都不用长大。每一集小故事的结构相同,即大雄遇到问题—哆啦A梦提供道具—道具产生了新的问题—解决问题。这一叙事模式也是此类电视动画片中最常用的。《名侦探柯南》的大部分故事同样遵循着:出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叙事模式。《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故事采用的也是这种叙事手法。
第二种情况是连续的叙事结构。即动画片的剧情发展环环相扣,紧密联系,通常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也有运用插叙倒叙等手法的叙述方式。日本大多数电视动画片采用的都是连续的叙事结构,题材范围广泛。与第一种情况截然不同的是,此种叙事中,文本内部的时间是向前发展的,虽然仍旧有着与外部世界独立的时间线,但这条时间线却一直在向前推动,人物性格也会随着故事发展而发展变化,时间跨度长的电视动画片中,人物成长会很明显。如在《来自新世界》中,故事中的主要人物从小孩成长为少年、青年,如果从整个故事的构架来看,这个故事所包含的时间线跨越了千年。结构主义的观点认为,叙事是意义的生成机制,故事中的人物和地点都是经过理智安排的,地点和人物的横组合意义与时间纵聚合意义结合而成一个大的示意模式。在电视动画片中,纵聚合与横组合一起使得其获得了自身的示意模式,其叙事方式与表现形式也因此有了意义,正是这种意义的形成使得电视动画片的叙述结构获得了美感。此类电视动画片与普通的电视剧一样,致力于构建一套完整的剧情,在每一集中通过角色的行为打动观众,获得吸引力。
二、人物塑造
叙事结构在整体上奠定了电视动画片的美感,只要合理分布,均能给电视动画片带来整体的和谐之美。然而观众在观看电视动画片时,对其美学艺术的感受,最直观的部分则是由其中的角色表演所带来的。角色表演是对角色整体设定的阐释,角色的设定指的是其性格、行为和情感。
电视动画片中的角色在某种程度上比真人明星更讨人喜欢,他们是一群被固定下来的存在,尤其在叙事上采用内部时间凝止的动画片中,一个角色的设定可以说是永恒的。如懒羊羊依然好吃懒做,喜羊羊总是足智多谋,大雄永远迷糊无能,哆啦A梦永远能拿出各种神奇的道具等。这些角色本身被制作者赋予了生命,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中成为真实的存在,这是剧情信息传递与美感传递的基础。
一部成功的电视动画片所塑造的角色会给观众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如日本动画片中有诸如蜡笔小新、哆啦A梦、流川枫、樱木花道、路飞、鸣人等经典形象,近年来我国国产电视动画片中,为观众所知的则有喜羊羊、灰太狼、熊大、熊二、光头强等,个性均十分鲜明。这些角色借用文学理论中对小说人物形象的划分,大多属于扁平人物,即人物性格固定单一,不会向前发展。与扁平人物相对的是圆形人物,其性格丰满,真实且现实。一般而言,我国国产电视动画片中的形象多为扁平人物,以《喜羊羊与灰太狼》为例,人物在所有故事中的性格基本上是固定不变的。灰太狼的设定是永远抓不到羊,听老婆的话,时常有创新发明但是每次都会自作自受。喜羊羊被设定为灰太狼的克星,每次都能识破灰太狼的诡计拯救大家。在非连续性叙事的电视动画片中,固定刻板的角色设定是塑造其美学艺术的重要手段。扁平人物便于记忆,人们可以用一两个词对其进行定义,从而形成固定的印象,并能对这个人物的故事进行推测。如灰太狼抓羊失败后回家,观众便会想到他肯定会迎来红太郎的平底锅,固有的形象在喜剧效果的营造上十分出色,而这些内部时间凝止的电视动画片事实上大部分想要营造的都是喜剧效果,看似刻板的角色塑造,实际上正是造就此类电视动画片美学艺术的关键所在。
电视动画片中的角色设定并不仅有扁平人物的存在,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可以归结为圆形人物的,即在动画片中人物的性格等多方面均处于成长状态,并非一两个词便能概括。这种圆形人物的设定一般存在于连续性叙事的电视动画片中,剧情向前发展,角色性格也相应变化,被剧情所塑造。如在日本动画片《寄生兽》中,主角的性格便是处于成长中的,其从最开始的懦弱怕事,在受到母亲去世的刺激后性格变得强硬,能力不断增加,性格也在不断变化。这部动画片试图讨论的是一个较为严肃的主题,在这种情况下,扁平人物显然不足以支撑起整个故事的发展,饱满复杂人物的出现也就是必须的了。在此类电视动画片中,这些圆形人物所造就的美学艺术具有值得深入探讨的意义。
三、声音艺术
电视动画片是视听艺术中的一种,其中的声音艺术,也是表现其美学艺术的重要方式。电视动画片中的声音可以分为三种,即人声、音效、配乐。人声是指人物发出的声音,包括了对白、独白、解说等;音效则是指动画片中角色的动作声、自然声、机械声、环境声等一切外部环境中的声音;配乐则是指根据既定主题所创作的音乐,与普通影视剧相同,电视动画片中的配乐同样包含了主题曲、背景音乐。动画片中的所有人声都需要配音演员参与制作,音效需要特别录制,配乐则由音乐人参与制作。
动画片中的人声是通过专业的配音人员参与制作的,配音在反映动画片剧情信息、角色性格特征、心理活动、表现角色情感,以及环境氛围营造等方面都十分关键。我们在听别人说话的时候,所关注的不仅是对方所说的内容,还会关注对方在音高、音色、力度、语调等多方面的信息,说出来的话语往往能比单纯的文字包含更多的信息,电视动画片更是如此。真人电视剧中我们尚能从演员的面部表情与眼神变化中得到一定的信息,而在电视动画片中,角色的面部表情变化十分有限,制作者可以画出人物或高兴或悲伤的表情,但在细微之处则很难做到,在此种情况下,人物配音就需要弥补这些缺陷。配音演员需要将自己融入角色之中,体会角色的情感变化与心境转变,通过语音、语调、语速的变化起伏,传达人物的喜怒哀乐等情绪。
电视动画片中的音效与配乐同样是必不可少的,音效向观众展示的是事件发生的环境背景声,比旁白更有感染力与说服力。《猫和老鼠》中基本上没有人声出现,但其音效却是十分丰富的。枪声、爆炸声、敲击声、撕裂声,这些声音为猫和老鼠之间的追逐增添了无尽乐趣,电线杆倒下来敲到了猫的头上,此时配上金属敲击声,猫则被一点一点敲进地下,汤姆猫的惨状在声音的效果下被充分烘托了出来。配乐的作用与音效类似,但在整体氛围烘托与人物情感表达上能起到的作用比音效更为突出,尤其是好的主题曲与背景音乐,可以成为动画片美学艺术表达的点睛之笔。如《来自新世界》中多次用到了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中的第二乐章,此乐章经常被单独演奏,其旋律饱含了德沃夏克对故乡的无比思念。这段曲子在主角所在的神栖66町中会在每天太阳下山之时播出,以提醒人们回家。在整个町遭到入侵时主角匆忙避难,响起的这段旋律将主角当时的复杂心境表现得十分完美,归乡归乡,然而即使是故乡,也不复昨日的无忧美好。
电视动画片作为一种特殊的视听艺术,既具有视听艺术的普遍特点,又有其独特性。其叙事艺术、人物塑造、声音艺术都是表现其美学艺术的重要手段,而这三方面的特点又是相辅相成的,在体现电视动画片的美学艺术中缺一不可。
(作者单位:河南质量工程职业学院/责编:丁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