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吉林电视台制作的8集文献纪录片《东北抗联》,第一次全景式地呈现了东北抗联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14年的辉煌历史,全面、真实、准确地展现了抗联的长期性、独立性、艰苦性、残酷性和复杂性,是一部思想性、艺术性和观赏性相统一的精品之作,在同类作品中有所突破。
文献纪录片《东北抗联》记述了从1931年日军进攻沈阳北大营开始,到1945年日本投降、东北解放这一段不能忘却的历史。这是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历史,是一段充分体现中国人不屈不饶、英勇抗争、艰苦卓绝精神的历史。作为纪录片要求在影像表达上力求“再现真实”,这个“影像”的创造应该是创作者的领悟和对作品内容的深刻理解、思考的结果。创作者虽然不是“在场者”,但也应该是一个“参与者”,用他的思想、感情、悟性去完成创作。本片创作的“影像历史”在真实性、形象性和地域性方面尤为突出。
一、真实性
真实是纪录片的本性,是纪录片的生命。它要求创作者在现实生活中获取创作素材,以非虚构的方式从事创作。对观众而言,纪录片最大的吸引力就在于真实—不仅人物、事件是真实的,而且在时间、空间和细节方面也是真实的。对于创作而言,纪录片所表现的现实又是一种被中介了的现实,它与真实生活之间存在着创作者、摄影机、再现的作用与方式等因素的干预或干扰,以致纪录片中所呈现的现实,已经是按照创作者的主观价值加以组织过的了,是通过创意、剪辑、提炼、结构,创造了一系列新的关系。真实不是现实本身,而成为了一种审美现象。可以说,这里的真实性是指作品视觉画面影像“渐近”的“真实”。
片中的序幕以1931年9月18日夜,日本关东军悍然出兵袭击东北军“北大营”来展开的。明亮的月光,静静的兵营,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沉睡的东北军士兵在火光中急忙出逃,可为时已晚,日本兵包围了上来,结果大部分士兵被打死。虽然这是一组“再现”的画面,仅仅几分钟,不到30个镜头,可一下子就把观众的注意力集中起来。为什么?主要因为:一是,环境造型的真实,军营特定环境,大门楼、站岗的木屋,街道布置等。二是,饰演的参与者逼真,全部是光头,强壮的身体,符合军人的气质。三是,烟火的真实,炸点四起,在画面中的位置适中,没有淹没人物。四是服装,尤其是东北军士兵上身的白衬衣极具军服特征,向外出逃时,有人已穿好,还有的人边跑边穿。化妆、战士脸上脏痕和受伤的血迹、道具的掩体、铁丝网构筑的障碍物等都十分真实、讲究,基本达到了“以假充真”的效果。序幕部分不仅在内容上铺开了全片叙述的思路,而且通过影像的“真实”,在视觉上满足了观赏者的需求。这一切证明创作者是在用心地从事创作,下了功夫。
观看全片发现,创作者把“历史影像”与“影像历史”的镜头有机、巧妙地组合使用。“历史影像”真实重要,但却极为缺少,再现“影像历史”填充弥补一些镜头也越发必要。片中多次呈现“历史影像”与“影像历史”组合使用的场面。如,战斗场面中,表现抗联战士向日本鬼子开枪的镜头的“影像历史”镜头,之后接“历史影像”中日本鬼子炮队发射炮弹的镜头,镜头方向感形成交战事态,十分顺畅。通过剪辑师的组合,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这样的组合使用,不仅弥补了“历史影像”缺失的遗憾,而且,也降低了拍摄成本。
创作“影像历史”是一项十分重要工作,绝不是那种以为“是在拍电视剧”的做法。创作“影像历史”固然是与拍摄电视剧的过程大相径庭,要有导演、摄影、美术、录音、演员,有服装、化妆、道具、烟火等部门的参与。但还需强调的是,一是增强“复制”历史感意识,调动各部门的积极性,努力做到“以假似真”,精益求精,马虎不得;二是创作“影像历史”要以“全景”为主,尽力创作出“客观“”历史”的感觉,切不可以主观视角去拍摄,尤为谨慎使用近景镜头。三是影调要具有历史久远感和沧桑感,不必使用反差大的光比,避免“人造”之嫌。《东北抗联》的创作者在具备广博历史知识的同时,还能够娴熟地驾驭影像,在作品中得到了充分地体现。
二、形象性
这里所说的形象性,是指人物形象。《东北抗联》中介绍和宣传了众多的抗联领导和英雄人物,他们在14年的抗日战争中,在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抛头颅、洒热血,不畏强暴、英勇顽强、有的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些抗联的英雄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通过看片,笔者粗略地统计,片中杨靖宇名字是出现最多的。《东北抗联》中介绍,杨靖宇生前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唯一的是那张牺牲后躺在木板上的遗照),这自然是极大的遗憾。《东北抗联》中反映杨靖宇事迹的几乎都是“影像历史”。在缺乏“历史影像”的情况下,《东北抗联》创作者们力求塑造杨靖宇鲜明的人物形象。首先,在8集《东北抗联》中,介绍有关杨靖宇的事迹就用了6集的篇幅。其中,重点介绍有4集。其次,塑造出一个有“高度”有“温度”的共产党人形象。“高度”是指杨靖宇始终不渝地坚信自己的崇高信念,“一定能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呈现出“信心”来自“信仰”的精神品质。杨靖宇坚守着白山黑水这块土地,在敌众我寡的艰苦情况下坚持作战。“温度”,是指杨靖宇既是东北抗联的高级领导,也是一个普通的共产党员,是一个父亲,也有真实的感情和情怀。第七集,表现杨靖宇牺牲的前夜,画面是杨靖宇头戴八路军军帽的素描肖像,镜头随着深情的画外音推进,“⋯⋯此刻的他也许在想从河南老家出来已经整整12个年头了,儿子如今应该14岁了,女儿也应该12岁了,⋯⋯如果再能坚持两个月,就春暖花开了,山里的野果就可以充饥,他就能够带领战友们走出困境了”,画外音在继续,镜头直至推近到杨靖宇的一双大眼睛。此刻,把杨靖宇这样一位英雄内心的丰富世界展露出来,有情有义,有思念有憧憬。此时,哪一位观者不会为之动容呢⋯⋯
《东北抗联》塑造杨靖宇的形象,还体现在艺术处理杨靖宇牺牲的“历史影像”场面上:面对二百多人的日伪“讨伐队”,饥寒交迫、身体极度虚弱的杨靖宇只身一人在顽强地抵抗者⋯⋯,他双手持枪,边还击边跑着,他左腕负伤后,用右手持枪继续还击,最后,在日伪军密集的枪弹下,壮烈牺牲。创作者始终把镜头对准杨靖宇,用全景、中景、近景拍他奔跑、还击的镜头,拍他在没过膝盖深雪地里脚的特写,同时,几处用了慢镜头的处理,飘起的翻毛皮衣,奔跑时溅起的雪花⋯⋯杨靖宇背身跑去的全身镜头,枪声中他慢慢向后仰着身体倒下(慢镜头表现了两次)、手中的驳壳枪从手中甩出(慢镜头)、森林中树干的积雪溅起飘落(慢镜头),镜头再从(历史影像照片)木板上杨靖宇的双脚慢慢摇起,穿着破烂衣服的上身,直到他那满脸胡须、死不瞑目的面部,此刻,镜头渐隐。这一段表现杨靖宇牺牲的桥段,处理的恰到好处。紧张、激烈的追逐、不同镜头的组接、慢镜头的强调、音乐的烘托,特别是杨靖宇倒下后,接树干的积雪溅起飘落的慢镜头,蒙太奇寓意深刻,再接杨靖宇死后躺着的照片,在观者激动、震撼和崇敬的心情中完成了对敬爱的杨靖宇的塑造。
三、地域性
地域性是人们界定一个地方的主要依据。《东北抗联》中多次出现的“长白山天池”镜头,就是一个标志、一个符号。创作者反复运用不单是“东北”区域的一个符号,同时更是一个象征,象征着东北抗联精神的永存。除此之外,片中长白山下的森林和白雪,也成为抗联存在的符号。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森林中的密营成为了抗联最重要的栖息地。森林中的野果,成为了抗联战士赖以生存的“食品”。白雪,是东北季节变化的一个象征。它是阻止日本鬼子进攻的天然障碍物,同时也给抗联战士生存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全片在表现冬季抗联战士冒着严寒艰苦生活方面做了真实的描述:“冒烟雪”中,抗联战士在齐腰深的雪中行进、中途有人因体力不支或饥饿而倒下、战士背靠大树在雪地中跺脚取暖歇息⋯⋯这些镜头真实感人,令人难忘。此外,创作者还多次运用一望无际的广袤大地、成熟待收的大豆和高粱等镜头,这些具有标志性的东北景物,配上浓重的音乐旋律烘托,更加突出了地域性特色。《东北抗联》创作者把这些具有象征性的地域性标志作为表达的符号,对全片“影像历史”的构成起到了不可缺少的作用。
《东北抗联》以饱满的激情、恢弘的气势、独特的视角和简约的影像风格讲述了在党的领导下抗日联军英勇战斗的历史,其中有战争的残酷和激烈、有超乎寻常生存危机的描述、有思辨色彩和独特见解,让观众与作品产生了共鸣,其中“历史影像”与“影像历史”完美结合所产生的作用功不可没。
(作者单位:吉林省农安县广电局/责编: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