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花样盛年

厦门港一直在落雨

作者:文 \/ 贺朗年


这一天,如果不记下来,它就像从未存在过

文 / 贺朗年

游轮上的某天,早餐后上到12层甲板闲逛,有人在晨跑,泳池边一个黑发姑娘和金发青年正在调试音响,姑娘对着话筒说:“现在我们一起来跳晨舞……”船舷外,有青绿小岛近到眼前。

乌云压顶。有高架电线缓缓掠过头顶,像好莱坞大片里的场景。

泳池边,晨舞姑娘的音乐开始了。这时天空砸下雨点,砸在跑道上大过五分硬币。雨势很快凶猛,甲板上开始有积水。在酒吧的浅檐下避雨,恍然发现,刚刚经过的青绿小岛大概就是鼓浪屿。

回到舱房,拉开窗帘,阳台竟然正对着厦门港。

从阳台的玻璃门望出去是一个小型货物堆场,旁边有一个公交场站,偶有公交车驶入又驶出。往右看,港务大楼下面有天桥供行人上落,路上有车辆在装运行李,工作人员身穿黄T,高架电线从港口越过他们的头顶往对面模糊不清的山顶直架过去。

雨还在下。天又黑了。整个下午,我坐在玻璃门内,看一本叫《暗杀教典》的书。

隔着玻璃门,我看见货场旁边的树丛在猛烈摇动。外面的货场上,有大型平板车正在拖走集装箱,货车司机从车上下来,站在空地上偏着头打电话,有几分钟我感觉他正隔着一千米的距离与我对视。与他隔了一辆货车的地方,一个男人正在爬上一架梯子,梯子靠在一座白色的工棚模样房子的墙上,他像是在刷墙,又或是要到房顶上去做别的事。

又有一架货车开动,转了个圈,一辆吊车伸出吊臂抓起一只集装箱,货车开过去接近吊车,吊车将集装箱放在货车上,货车开走了。

吊车开回原先的位置,停下。货场重归寂寥。吊车再抓起一只集装箱。雨停了。推开阳台门,外面的空气仍旧闷热。

很快,所有的车都开走了。

我坐在阳台门后面,不知道对面高楼上玻璃幕墙后面的人们是否也看见了我。那一刻忽然有一些怪异的心情,乱纷纷,像门外的雨,绵密不绝地落下来。

也就在那一刻,一个困扰我已久的问题,忽然有了答案。

后来在香港书展听台湾出版人詹宏志的讲座,詹先生说:“不要刻意去记录哪一次旅行。你只需等待记忆沉淀后的残留,十年后,写下你记得的经历。”

可是那个午后真是意味深长,我迫不及待要把它写下来。我对自己说,我等不及在十年之后才来发现它对我的意义。

这个原本与我并无干系的城市,因为我在它的外围停留过一个白天,在我的记忆中有了意义。它燠热、昏暗,一直在落雨,可是它有意义。然后,在月亮升起的晚上,当巨大的游轮驶离港口,我站在舷边,看着环岛路的灯火、鼓浪屿的幽绿与整个城市的轮廓一齐在视野中消失。

这一天,如果不记下来,它就像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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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种类型的母亲?

厦门港一直在落雨

我是个笨蛋我会告诉你吗

孩子要休学去创业……

你打马经过的每一个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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