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花样盛年

从此有一个特别日期,我年年都要庆祝

有一些纪念日,你有,她有,很多人都有。

比如生日、毕业日、第一次领工资、结婚纪念日。

有一些纪念日,却是独一无二,专属你一人。

比如某天女儿第一次把男友带回家,某天你忽然进入一个幽暗动荡的生理阶段,某天在兜兜转转数十年后和某人邂逅,某天在失婚后领悟自立和强大的真谛,某天在台风中死里逃生,或者仅仅是,某一天,阳台上那盆长久没有动静的玫瑰,在清晨开出了第一朵。

这是专属于你的特别日期,它刻骨铭心、意义非凡,以至于你年年都要庆祝。

它们是你的私人纪念日。

你用它们纪念生之欢喜、梦之瑰丽、心之强韧和爱之传奇。

纪念它们,就是见证自己的成长。

纪念它们,就是为生活储存阳光。

纪念它们,就是在未来的人生路上埋设更长远的伏线。

纪念它们,就是在漫漫无尽的平凡岁月里,不断地为自己制造沸腾与惊喜。

策划、执行/编辑部

文/ 阿米

一边痛哭,一边担起责任

接下来,这个家靠我了

画家Edward Hopper

这是我后半生再也不会忘记的日子。这一天,我哥因心脏病突发去世,终年51岁。早上九点,我接到嫂子的电话,她在电话哭:“妹,快来家里,你哥不行了……”那个瞬间,我本能地抗拒,嫂子挂了电话后我还嘀咕:“什么不行了,这么大个人,话都不会讲。”但瞬间,巨大的恐惧将我席卷了,我的全身都抖了起来,车也发动不了。我失魂一样地往外面冲去,叫了一辆车,好不容易才说清楚我哥家的地址。

我哥家住五楼,才到二楼,我就听到了凄厉的哭声。我脚一软,就走不动了,但另一种力量又推着我往上跑。等我到了房间,哥哥已经面如白纸躺在床上,嫂子在一旁痛哭。我如遭雷击,却急急推开嫂子,对旁边他单位的人大喊:“你们倒是送他到医院呀!快点呀!”旁边的人怜悯地看着我,或许是在安慰我,我却只觉得耳中嗡嗡一片,跌坐在床上,并没有听清半句。

然后我就变成了傻子一样,被人安排着给哥洗脸、换衣服。但奇怪的是,我事后完全没有印象。一直到跟着哥哥去到殡仪馆,再浑浑噩噩地回到哥哥家,才发现丈夫也来了……

时隔一年再回想那天,我依然本能地想逃避。我依然没有能力将那件事,那个日子,全盘摊开在面前,就如一把折扇,我只敢打开很小的一部分。打开的这一小部分,已经让我的生活完全不同。

首先,我忽然之间就变成了独自一人。我父亲去得早,成长岁月里,哥哥代替了父亲宠我爱我,哪怕我生了女儿,女儿又上了高中,他依然如父如兄关爱我。因为有他在,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有人罩着的。与丈夫吵架时、失业时、女儿生病时,我都不害怕……因为只要我需要,他随时都会出现在我身边。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每晚都会梦见哥哥以各种诡异的方式离我远去,我怎么也抓不住他的衣襟。哭醒后,我总是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觉得好冷好孤单好害怕。

当年过70的母亲生病时,这种感觉更是达到了顶点。以前一向是哥哥照顾她惯了的,我顶多打下下手,这会儿我却不得不咬牙顶上,带她去医院看病,陪伴她,安慰她……等她睡下后,我趴在医院长椅上,无声痛哭。还有丧夫后完全垮掉的嫂子,我每天下班后去她家做饭给她吃。以前与我一起嘻嘻哈哈玩闹的侄女,现在我真的像姑姑一样,劝她按原计划去考研,我会照顾好她妈。

有一次开着车在路上,车被别人刮了一下,我下车与对方司机讲道理,那男的却气势汹汹地朝我挥拳头。换做以前,我只怕会比对方还要凶悍,但那一次,那个人的拳头高高挥起时,我胆怯了,选择沉默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是的,我觉得自己独自一人,所以一边痛哭一边将原来属于哥哥的那份责任担起来,一边害怕,一边正慢慢地变成一个知道收敛的人。

改变最大的,还是我对丈夫的态度。从前,我是娇纵的,他为我与女儿做了很多我依然不满——比起我哥,他对我差太远。但这以后,我开始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我害怕,有一天,我或者他,也会这样突然地离去,没有半点准备,没给亲人留下只言片语。

他做饭时,我主动去打下手;他要出差时,我会拥抱他,和他一起准备行装。有一晚,在散步时我细细劝慰因工作不顺心的他,他笑着握了握我的手说:“从前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

那一刻,皓月当空,小区花园里树影婆娑,浓郁的桂花香绵绵不断,我却嚎啕大哭:那个小女孩宁愿永远也不长大。

 

从此有一个特别日期,我年年都要庆祝

我刚刚喜欢上北京,才不愿离开它

南山南 北海北

婚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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