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又酷又帅
今年35岁的亓昊楠最初给摄制组工作人员的感觉也是“又酷又帅”,摄像程薄闻记得当时还是利用减肥话题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亓吴楠给我看他的照片,两三年前他好像还是个大胖子!他告诉我减肥方法,后来每天就给我发信息,招呼我一起跑步,那时利用下午工间操时间两个人围着故宫跑一圈已经成了习惯,回来后再各自工作……”
10年前,亓昊楠毕业于北方工业大学自动化专业,毕业应聘时,他没有任何钟表修理经验,刚来钟表室的时候,两位师父刚修好“象驮水法钟”,大象的鼻子、眼睛全都能动,他看得入了迷。他挺感兴趣,也觉得能学到—技之长,就留下了。
明明是连续传承了300多年,为什么传到亓昊楠,他只是第4代传人呢?
“清朝几任皇帝都喜欢钟表,外国传教士看到皇帝的爱好,投其所好,就把当时最好的钟表献给皇帝。”亓吴楠说,徐文璘早年在清宫造办处“做钟处”,一直在故宫工作,算是故宫博物院第一代宫廷钟表修复大师。他培养了徐芳洲、白金栋、马玉良、陈贺然4位弟子,他们是第2代传人。马玉良又培养了秦世明、王津和齐钢3位弟子,3人算是第3代传人。2005年,王津收下了大学刚毕业的亓吴楠,亓昊楠则是第4代传人。
目前,亓昊楠和师父王津是中国仅有的两位专职宫廷钟表修复师。
亓昊楠表示,相比老一辈修复师,年轻一代也有独特优势。他利用摄像、摄影、多媒体技术等收集修复技术,进行对比分析,形成一套更适用的修复办法。
此外,年轻修复师总能冒出新点子。亓昊楠经常通过外出考察、交流,找到一些新的材料、技术,用于修复则更高效。在清洗零件时,他尝试使用国外进口专业药液,引进专业清洗机,代替传统使用的煤油、手工清洗,效果好,又不伤手。
既然这门技艺是绝活儿,而且,故宫有那么多钟表等着修复,那么为什么不多多发展传人呢?钟表室满员的编制是4个人,但根子上不是编制的问题。
亓昊楠说: “古代钟表的修复不能搞‘大跃进’,要慢慢修,仔细修,边修边研究,否则出不了好活,只能出糙活。不能赶,但也不能停,这是全世界博物馆文物修复的原则。”
在亓昊楠看来,修复钟表是一件修身养性的活,必须要耐得住寂寞。他爱人也在故宫工作,家住东四环,为避开早高峰,他俩每天一大早7点半就到故宫了。
2、大国工匠
58岁的王津也随着纪录片过了一把“网红”的瘾,甚至有网友为他剪辑了一部短片。有网友评价他称:“印象中的大国工匠,应该就是这个样子,温暖而谦逊,执著而内敛。这样的品质才能担当起某个职业的脊梁。”
《我在故宫修文物》里出现多位修复师,分别负责修理故宫的青铜器、宫廷钟表、陶瓷、木器、漆器、百宝镶嵌、绣品、书画等,钟表既非最古老,也非最珍贵。为什么亓昊楠和王津最红?
王津觉得,要感谢故宫钟表精密机巧的视觉效果。有网友评论为证:“看到王老师修好的钟表运转时的样子,整个人都看傻了。”
王津说,宫廷钟表一般有着复杂的机械传动系统,代表当时世界先进机械制造水平,修复时,最难的不是恢复走时功能,而是恢复演艺功能。
在纪录片中,王津和亓昊楠修好一组铜镀乡村音乐水法钟,令人印象深刻。亓吴楠说,铜镀乡村音乐水法钟是乾隆皇帝所藏,钟顶是—个“农场”,有房子、有农户,有成群家禽、家畜及模拟流水,个个部件均能活动,构造极复杂。但刚出库房时,这座钟非常残破,零件散落,“能看出,多年前有人修过,但没成功”。
“齿轮的咬合,就是几毫米的事儿,差一点都动不了。”修复中,每个自造零件都得和原配件吻合。为自制一个齿轮,亓昊楠需要用小细锉慢慢在齿上“找”,以求精确。“一个零件花几天、一周做,都很正常。”
王津、亓昊楠师徒修复过最复杂的钟当属2010年修复的“老人变戏法钟”。这座古董钟由瑞士钟表大师路易斯·罗卡特公元1829年(道光九年)制造,‘共有7套传动装置,70多厘米高。钟有多套动力系统,钟里的戏法老人,手中的豆子、小球可变色。运转时,钟顶小鸟不断张嘴、转身、摆动翅膀,身下圆球随之转动,3个圆盘也同时不断变色转动。为修好它,王津、亓吴楠师徒耗时一年。
亓昊楠说,故宫库房待修钟表大多年久失修,破损严重,且为孤品。没有资料,没有零件,只能自己琢磨。
“前几天刚修好的底座,又出问题了。那两天屋里湿度8%,现在是45%,潮气一大,底板有点变形。”亓昊楠说,宫廷钟传动系统大多一环套一环,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不行,而出问题的概率还挺大,只能一点点排查故障,“反反复复,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干得时间长了,也就磨出来了。你要是坐不住,就只能改行呗。”亓昊楠说,修钟很容易烦躁,遇到这种情况,他就出去,溜达溜达,等不烦了再回来接着干。“总比心情烦躁、修出篓子要好。”
王津估算,这些年,他修好的钟表有300余件,“这里的很多大型钟,大英博物馆都没有。”
在王津眼里,亓昊楠是个很实在的徒儿。“要干这一行,除了必要的学历以外,还是需要一些天赋的,比如动手能力强,悟性高,眼神儿好,喜欢啃硬骨头。但我当时更看重的,是‘做人’:一要心静,没有安静、宁静的心,你干不了这个;二要心净,要甘于寂寞,抵制诱惑。别长一点儿本事,就琢磨着去拍卖行做鉴定师。故宫到处都是宝贝,就像是印钞厂,你每天见人民币,对钱还有什么欲望?再者说,修复的东西就像是你养大的小孩,你能放下就走吗?”
纪录片中一直在反复强调说的是一个传承问题。片中多次提及,故宫还保留着传统的拜师学艺,手艺与技艺代代相传。
这部有温度的纪录片,或者真能引起年轻一代对古文物修复和中国传统手工艺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