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健康之家

文·小卡 编辑·吴君 图·123RF

2015年，重庆的一位儿童文学女作家杜虹，就要求在死亡后冷冻其头颅，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借助医疗技术“复活”。杜虹在61岁因为胰腺癌而命不久矣，她告诉了女儿自己想冷冻遗体的愿望。女儿和女婿在多方打听后，联系了美国一家名为Alcor的人体冷冻研究机构。不过要冷冻整个遗体太贵，所以杜虹选择了只冷冻头颅，需花费75万。

在医生宣布杜虹死亡后，Alcor的工作人员先给她的遗体注射药物防止血液凝固，然后将保护液代替血液灌入她的遗体，接着将遗体用干冰降温至-40℃，将其转移到美国洛杉矶Alcor总部。在那里，杜虹的头颅被保存在-196℃的液态氮环境中。希望有一天医疗技术能够发展到使她苏醒的程度。

对于遗体，我们现在只能冷冻，还无法解冻并使其复活，所以很多人认为意义不大，很有可能白忙活一场。不过，目前的一些冷冻技术已经运用得非常熟练，例如冷冻卵子、精子和胚胎的技术就已经被广泛地运用于人工辅助生育方面。

冷冻卵子

女性的生育能力是有保质期的，具体来说就是，一旦女性的卵巢因为衰老而停止排卵，即女性进入绝经期，就会彻底失去生育功能。不过，子宫的衰老过程却很慢，即使已经绝经，它仍然可以孕育胚胎。因此，只要在女性年轻时，把健康的卵子冷冻起来，以后绝经了，还可以靠解冻卵子来孕育孩子，这样就延长了女性的生育年龄。现在我国全面放开了二胎生育，但是一些70后女性即使想要二胎，也可能因为卵巢的衰老而无法成功，如果她们当年冷冻了卵子，那么生育第二个宝宝的几率将提高很多。

除了让年纪较大的女性有卵子可以用，冷冻卵子也让许多年轻的癌症患者有当妈妈的可能性。因为可发育成卵子的卵母细胞数在女性出生时就已经固定了，只会随着年纪的增加而越来越少，而不会像精子那样再生，所以一旦癌症的治疗方式杀死了卵母细胞或者对其造成了损害，那女性有可能提前失去生育能力。因此，在接受某些癌症治疗前，一些未婚女性也可以冷冻自己的卵子，等到以后结婚了，可以靠冷冻的健康卵子来生育小宝宝。

冷冻卵子的技术也一直在进步。刚开始，冷冻过的卵子受精的几率很低，因为冷冻过的卵子，其外壳会变硬，使精子无法顺利钻进去。因此，那时候必须把精子直接注射到解冻的卵子中，才能够提高受精的几率。后来，冷冻技术逐渐提高，能够快速地冷冻卵子，这让卵子的质量得以维持，解冻后更容易受精。

不过我们需要认清一个事实，冷冻的卵子只是有可能让女性在年纪增大后当上母亲，但并不是一个保障。斯坦福大学的生育专家贝克博士警告女性，如果一定要当母亲，与其在年轻时冷冻保存卵子，等到年纪大了以后再生育，还不如选择在年轻时怀孕，因为后者的成功率更高。

另外，冷冻卵子的代价也较高。在我国，每个医院的收费不同，取卵子和冷冻的一般价格都在5000元以上，每年还需要交冷冻费。但我国冷冻卵子的要求比较高，首先必须要已婚。而未婚女性想要冷冻卵子，就必须出国，那费用势必更高，例如去美国冷冻卵子可能需要2万美元。取卵的过程可以说是痛苦的。首先，女性要服药或者打针来刺激多个卵泡发育(通常一个月只有一个卵泡发育)，然后打排卵针，用穿刺技术取得多个卵子。卵子被冷冻后将被保存在液氮中。之后需要时，再解冻卵子来做试管婴儿。取卵前使用的促排卵药物有可能对女性的卵巢造成过度刺激，严重时可能让女性出血或者无法排尿。

冷冻胚胎

这也是延长女性生育时间的一个方法，与冷冻卵子的区别是，卵子是先冷冻，后人工授精，胚胎是先做人工授精，再冷冻。冷冻胚胎比冷冻卵子要保险，因为单细胞的卵子比多细胞的胚胎要脆弱，冷冻时形成的冰晶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势单力薄的卵细胞和其中的遗传物质。目前冷冻的卵子都是成熟的大卵子，研究者们希望，在未来能够冷冻和使用较小的未成熟的卵子。因为未成熟的小卵子所含的水分较少，这样在冷冻过程中形成有害冰晶的几率就会降低。因此，比起冷冻的卵子，冷冻胚胎在解冻后更易存活。

许多胚胎冷冻都是因为做试管婴儿时，取卵后形成了好几个胚胎，一次用不完，所以剩下的就冷冻起来。如果这次试管婴儿不成功，那么下次可以直接解冻胚胎并植入，不需要再经历取卵这个痛苦的过程。不过，研究者发现，冷冻过的胚胎用于做试管婴儿，成功率竟然比新鲜胚胎还高。造成这种结果可能有两个原因。

其一，胚胎要经历冷冻和解冻，存活下来的一定是质量更好的胚胎，所以冷冻也是一个筛选胚胎的过程。其二，如果取卵后几天就要植入新鲜胚胎，为了让准妈妈的身体准备好胚胎着床，需要使用大量的激素，这可能会给子宫带来不良影响，从而也影响了胎宝宝的健康。如果把胚胎冷冻起来就不用着急了，可以等到准妈妈的身体自然进入到适合植入的阶段后，再解冻胚胎和做植入手术。因此，医生冷冻过的胚胎更适合移植。

冷冻精子

如果冷冻卵子和胚胎是为了延长女性的生育时间，可男性又不会因为更年期而无法产生精子，那么为什么要冷冻精子呢？睾丸中的精原细胞(一种干细胞)在男性的一生中几乎有无限分裂的能力，所以精子就不会枯竭，90多岁的老头仍然可能老来得子。但这并不代表精子的质量也会保持不变。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随着男性年纪增大，将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基因突变，这些基因突变有可能会影响到精原细胞，从而导致精子产生异常。还有可能会让精子活性降低或者畸形的精子数增加，这就会影响他们当爸爸的几率。即使成功当上了爸爸，宝宝被遗传致病基因突变的几率也更大。研究者估计，40岁男性遗传给孩子致病基因突变的几率是20岁男性的2倍。

冰岛曾有研究发现，高龄父亲遗传给子女的基因中存在自闭症和精神分裂症相关突变的几率很高。这两种疾病，97%的突变都来自于父亲。也就是说，父亲的年纪越大，越容易生出患自闭症和精神分裂症的小孩，而母亲的年纪反倒与此没有什么关系。另外，父亲年纪大，孩子患其他疾病的几率也较高。因此，为了后代的健康，暂时还没有做好当爸爸准备的男性，也会把现在健康的精子冷冻起来。当然，也有男性因为健康问题，例如在接受放疗或者化疗前冷冻精子，保存生育力。

取精子比取卵子要容易得多，不用像取卵子时那样使用促排卵药和做穿刺手术。精液经过处理后也会被保存在液态氮中。在冷冻过程中，一些精子可能无法存活或者受到损害，因此解冻后，精子的质量将下降。如果精子质量太差，可以直接将精子注射入卵子中完成授精。如果母亲的年龄小于35岁，利用冷冻精子怀孕的成功率约为19%；如果母亲在35~39岁之间，成功的几率约为15%；如果母亲在40~42岁之间，成功的几率约为7%。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使用冷冻精子生出的孩子有什么健康隐患。

冷冻器官

冷冻技术除了在辅助生育方面大显神通外，在器官移植中也十分重要。我们常常在影视剧中看到这样的场景，这边医院中的病人被宣布脑死亡，器官移植中心的人取走器官后，立即搭直升机将器官送往另一个医院的手术间，那里面有正在等待接受移植手术的患者，在这一过程中，所有人都争分夺秒，十分紧张。

真实的器官移植，的确需要抓紧时间。当器官从捐赠者身体上取下后，就会被储藏在带冰的冷藏箱中，但最长可保存的时间不超过12小时。如果器官在这个时间段没有被使用的话，那么器官就会因为组织冻伤而被浪费。如果捐赠者是因为突发事件而死亡，需要移植器官的患者又相隔很远，那么器官很有可能因为运输时间太长或者准备手术的时间不够而无法用于移植。要是能够延长这个时间段，势必能够让更多器官衰竭的患者得到生存下去的机会。

哈佛医学院的研究团队为此开始研究新的冷冻法，希望能够让用于移植的器官保存更长的时间：使用两种冷冻保护剂联合作为防冻剂，以防止肝脏内的冰晶形成。第一种试剂充盈于细胞间隙，保护脆弱的细胞膜；第二种试剂则在细胞内积聚，降低细胞内水的凝固点，使其在零度以下也能维持液态。为检验这种方法，研究团队为18只健康的大鼠移植了用该方法保存了不同时间的肝脏。结果显示，使用新冷冻法，移植了冷冻保存了3天的肝脏的大鼠，在手术1个月后都全部存活并且健康。而移植前被冷冻保存了4天的肝脏，则只能使54%的大鼠在术后1个月仍然存活。相反，植入用传统冷冻方法保存3天或以上的肝脏的大鼠，则全部死亡了。

研究者设想，在人体上操作时，在将捐赠者肝内血液冲洗出来的同时注入冷冻保护剂。当保护剂充满组织后，肝脏就可以在没有冰晶产生的情况下降温至-6℃。等到移植的时候，肝脏会被解冻，然后再用温热的液体将冷冻剂冲洗出来。但在临床试验前，研究团队还需要在较大的动物身上重复类似的实验。动物体与人体有很大的差别，研究者将遇到很多的挑战，需要做出许多调整，才能使肝脏保持低温并且从里到外都受到完整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