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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约见艺术家


艺术不是反映现实的镜子,而是确凿现实的铁锤。

¤陈婧/文


荷兰艺术家丹·罗斯嘉德艺术地描述了“如果人类不改变自己的行动,水底下的人类社会又会怎样”

气候异常已是常识。巴黎第21届联合国气候大会,装置、多媒体艺术和表演艺术也在充斥整座城市,让巴黎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一座露天美术馆。这场几乎由巴黎市民参与的艺术嘉年华,也暗示了艺术家们已经告别了“文化真空”,在气候的话题上越来越有份量,也更具有感召力。

德国戏剧家贝托尔特·布莱希特(Bertolt Brecht)说过:“艺术不是反映现实的镜子,而是确凿现实的铁锤。”艺术能否成为气候变化谈判议程的制定者、引导公共舆论和消费行为的先驱?在一片物质的奢华与丰盛中,让我们重新找回“自然文明”的影子?还是只是用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窗户上,用铁锤砸开的一个小洞里透出的微茫光亮?

“大洪水”来了

据《国际标准圣经百科全书》记载,几乎所有民族、部族都有洪水的传说。虽然最广泛流传的地区是亚洲大陆及其南面的岛屿,以及北美洲,可是各大洲都发现有洪水传说。已知的洪水传说总数多达270个左右……因此常常给用来证明人类曾被一场全球的洪水毁灭。 法国艺术家阿尔班·盖洛(Alban Guého)的装置“洪水”,以一种批判性的姿态来面对全球范围内日益增多的极端天气。这个装置包含两个平行结构,一个安装在天花板上,一个安装在地面上。两个结构之间用PVC细管相连,里面黑色的液体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流向另一端,代表着自然元素和资源,正被缓慢地、不停地消耗着。当观众们在这个装置周围徘徊时,会想起人类目前的处境。

他向记者表示,“巴黎的历史上也曾经经历过数次极端天气灾害,如1910年的超级洪水让巴黎城成为泽国,公共交通全部陷入瘫痪。100年后的今天,这些忧虑并没有离我们远去,而成为越来越大的可能,这归因于气候变化。‘洪水’装置巧妙地提醒着我们,我们的星球是很脆弱的。”

而在盖洛看来,比气候变化更糟糕的,是“人类生存环境的灭绝”。“这些极端事件是逐渐引发的,这归咎于人类的罪恶,自然本身被逐渐的侵蚀。洪水对人类的挑战,是提醒我们去注意一个人类不再存在的星球。只有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才能保护脆弱的人类生存环境。如果一场全球性的海啸会终结人类的生存,那对我们来说,也可能是一次强制进化。”

荷兰艺术家丹·罗斯嘉德(Daan Roosegaarde)也艺术地描述了“如果人类不改变自己的行动,水底下的人类社会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收藏了17世纪让·阿瑟林(Jan Asselijn)的一幅绘画作品,描绘了1651年发生在阿姆斯特丹的大洪水,这是激发艺术家创作这个装置的主要诱因。这是一个有变幻的形状和液体运动的作品,也有一个非常实际的目的:像一场虚拟的洪水,灯光的水平高度提示了多高的水可以淹没荷兰,让这个国家消失匿迹。

“有着‘水之国’之称的荷兰,自古以来就与海洋有着不解之缘,国土有一半以上低于或水平于海平面,在日耳曼语中,荷兰名为‘尼德兰’,意为‘低地之国’。为了生存和发展并竭力保护原本不大的国土,避免在海水涨潮时遭遇灭顶之灾,荷兰人长久以来都在与海洋做着‘斗争’——铸造堤坝,围海造田。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水利设施的保护下,国家取得了日新月异的发展,而人们似乎早已渐渐忘却了这个民族与环绕四周的水的深远历史与渊源。”罗斯嘉德表示。

作品里,罗斯嘉德只用了7盏LED灯,它们的高度只有两米左右,全靠大功率的蒸汽机制造出的水蒸汽,为光提供反射媒介。天空中流动的蓝色光波浪是海平面的象征,广场上的人们则仿佛置身于水下世界,被滔滔洪水淹沒的海底之城。国家对海洋力量的脆弱性,在这种城市干预的体验中进行了有针对性地表达:“我们荷兰人始终生活在海平面以下,所以我们要更加懂得保护自然,保护我们的家园。”


中国艺术家尹秀珍的《可携带的城市》正被悬挂在巴黎戴高乐机场的天花板上,通过对旧物的拼接,传达了气候问题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联

彩石补天

来自北京的艺术家尹秀珍秀出了中国文化的思考——“女娲为何可以补天”?她的《可携带的城市》正被悬挂在巴黎戴高乐机场2E航站楼的天花板上。通过对旧物的拼接,尹秀珍的作品传达了气候问题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联。

她用废旧的衣物,拼接做出了20个“可携带的城市”。“我的母亲曾经在制衣厂工作,小时候我喜欢看她缝制衣物。我开始以自己穿过的衣服来制作,后来慢慢收集别人穿过的衣服。《可携带的城市》所用的衣服,来自不同的国家及地区的多个城市的回收点,而我用某个城市的衣服来创作代表这个城市的作品。”这些旧衣服拼接起了象征世界经济强国的“二十国集团(G20)”,同时也代表了拥有最多气候移民的“二十脆弱国家集团(Vulnerable 20)”。这个作品向联合国发起呼吁,要让人类社会的丰富性和人类文化的多样性成为气候大会的重要支点,文明与文明之间更加相互包容。就像女娲补天,取五色土为料,用了36500块五彩石,才将天补好。

德国装置艺术家朱里尤斯·波普则用“字节瀑布”激发观众的思考。运用计算机科技精密计算出时间差,让水排成一个个文字落下。“字节瀑布”可以拼出不同的单词,每个单词都与环境问题息息相关。当你还沉浸在上一个单词中时,水珠已经很快落下,又开始讲述新的故事了。这个装置使用了128个同步电磁阀门,将水流可以变成点阵图显示矩阵。所有关于“气候变化”和“环境”的热词来自互联网,一个计算机程序从新闻网站选择热门的关键词,将它们显示在这个透明的“信息窗帘”上。人的眼睛能够在短暂的瞬间,看到跌落的水所拼凑成的字母和单词,从而获得信息。随着每一信息滴落收集箱内并重新进行循环,艺术家借此隐喻那些很快消失不见的真理。

“现代社会中的秩序已经不再是线性的,在某一时刻,它们会出其不意地汇合成有序的形状。但我们只能在特定时刻、特定角度观察到这团信息,它以字母的形式出现。这个复杂的交汇,既是混乱中的秩序,也是秩序中的混乱。看上去的混乱,被明显的秩序所打破。就好像古希腊神话里,忒修斯来到迷宫里杀死了牛头兽,借助绳子找回了出口。我们只有在观察自然给我们的时隐时现、转瞬即逝的信息中,才能找到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


法国艺术家阿尔班·盖洛的装置“洪水”,代表着自然资源正被缓慢不停地消耗着


巴黎埃菲尔铁塔有2万盏灯,去年气候大会期间世界各地的公民环保志愿者以3到10欧元在智能手机上下载应用程序,就可以在铁塔上“播撒”一颗象征光明的树苗


去年12月4日到12月12日,埃菲尔铁塔依靠“人体电源”点亮,步行、跳舞和骑车都可以把能量转化为电能提供给铁塔用于照明

公民的力量

巴黎埃菲尔铁塔塔身安装的2万盏灯,每到夜晚就会点缀上最璀璨的灯光。在法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期间,灯光的颜色由黄色变成了象征欧盟的蓝色。在巴黎时装展的时候,铁塔宛如香槟一般流光溢彩。去年11月28日到12月12日,艾菲尔铁塔又有“新衣裳”了,点亮它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公民环保志愿者。

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可以在智能手机上下载应用程序,以3到10欧元不等的价格,在铁塔上“播撒”一颗象征光明的树苗,这颗树苗将伴随着心跳的律动声,长大变成一棵虚拟的参天大树。项目采用“裸眼3D投影”技术,将图像投射在铁塔上,同时显示出种植者的名字。这笔款项将用于世界五大洲的植树造林计划,捐款人也将收到证书,了解它的具体位置和生长情况。

负责创意的新媒体艺术艺术家纳吉哈·麦斯塔伊(Naziha Mestaoui)向记者表示,“艾菲尔铁塔是工业革命时代的标志,也可以重新唤醒我们对环境的意识,成为人与自然的连接物。因为一棵虚拟的树,也会在真实世界里投射下它的影子。”她希望这个艺术项目可以用“众筹”的方式,最终帮助世界恢复上百万棵植株。“在亚马逊雨林漂流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人类的文明背后,还有一个未知的文明世界。与我们不同的是,印第安部落人的眼中,自然不仅是物质的存在;每一棵树都是一个生灵,有自己的个性。今天,我们与自然的关联局限于物质的、外在的,我们没有办法读懂每一棵树、每一株花。作为一个艺术家,我可以做的就是用人类掌握的技术唤起对自然的敬畏,让人类文明可以与自然文明重新对话。”而从去年12月4日到12月12日,埃菲尔铁塔依靠“人体电源”点亮,不管是步行、跳舞还是骑车,都可以把这些能量转化为电能,提供给铁塔用于照明。参与者越多,铁塔的亮度将越高。这个互动性的参与作品表明,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低碳式“发电机”,与气候变化抗争。每天都有3万名参与者,不间断地为铁塔提供“自给自足”的电力。

这个艺术项目的发起人是西部光源公司的总裁杨·托马(Yann Toma),这家公司最擅长的是让人体输出“共同的正能量”。除了在现场发电,全球各地的民众还可以用手机客户端上传自己产生的能量,到了夜晚,这些收集到的能量将汇聚在一起,转换成电力,点亮埃菲尔铁塔。届时,铁塔上还会出现“我们共同行动,抗击气候变化”的公民宣言。托马认为他的艺术项目从社会大众的视角出发,“艺术的作用就是让我们齐心协力创造的能量,看得见、摸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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