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淑原名徐大毛,嫁给张恨水后,张恨水的妹妹给她改名为徐文淑。
徐文淑这个名字,说到底是张恨水或者张家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徐文淑文采斐然,淑德飘逸。然而,有些矮胖的徐大毛和这八个字并不沾边,因此她也从未得到过张恨水的钟情。新婚之夜,徐文淑独守空房。张母央求了很久,张恨水才勉强跟徐文淑同房。
张恨水后来写了一篇散文回忆他和徐文淑的新婚生活,其中有这样的句子:“月圆之夕,清光从桂隙中射上纸窗,家人尽睡,予常灭灯独坐窗下至深夜。”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张恨水宁肯看月亮,也不愿跟徐文淑同房。
新婚几个月后,张恨水便外出漂泊,不再回家。徐文淑没有丝毫的埋怨,她对婆婆、小姑子、小叔子都很好。好年华不是用来抱怨的,而是用来经营的,徐文淑却无力经营自己的感情和婚姻,她和张恨水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大到根本没有一条路可以让感情通过。但是,徐文淑可以经营亲情,播撒良善,博得贤惠名声。这名声在新潮女子看来是虚妄的,但对徐文淑这样一无所有的女子来说,却是神圣而让人满足的精神财富。
徐文淑没有心机,没有美貌,也没有才华,更没有家世。在张恨水的光芒下,她犹如一朵小小的雪花,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融化掉。对徐文淑而言,她所能做的,就是用贤惠努力保留她在这个家的一席之地,保留一点点存在感。
张母心中有愧,不断央求张恨水要善待徐文淑。于是,张恨水听母亲的话,回家的时候尽量跟徐文淑在一起,直到她怀孕。后来,徐文淑生下一个女儿,却不幸夭折。四年后,张恨水在北京买下大宅子,将全家都接到北平。此时,张恨水已经另娶胡秋霞,并生了一个女儿。
张母再次央求张恨水给可怜的徐文淑一个孩子,好让她后半生有个依靠。张恨水听命,徐文淑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是这孩子不久又夭折了。
之后,张恨水来到母亲面前长跪不起,希望母亲再也不要干涉他的婚姻。张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跪之后,张恨水再未进过徐文淑的房间。从此,徐文淑的婚姻生活只有两个部分,白天为婆家人忙前忙后,晚上则独守空房。
徐文淑在北京寂寞地过了十年,照顾婆婆以及张恨水和胡秋霞的孩子。十年后,张恨水送徐文淑回安徽老家,她一个人在老家照顾年迈的婆婆。张恨水敬徐文淑对张家的付出,在生活费上从来不吝啬,每月给徐文淑寄钱,她便用这些钱买了田地。
徐文淑和张恨水之间,除了一纸冰冷的婚书和定时寄取的生活费,没有孩子,也没有感情。张恨水对徐文淑只剩下一层尊重,就是这尊重,支撑起了徐文淑的晚年。婆婆去世后,徐文淑不知道该怎么打发余下的时光,开始吃斋念佛,看一些简单的佛经。
徐文淑的一生寂寥凄冷,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就算命运带着尖刀从她的面前划过,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她也只是悄悄停下来,躲在暗处自己疗伤,静静地等待痊愈,然后换上笑脸,继续生活。
张恨水沸腾了一个时代,许多人都迷恋他的小说,他的原配徐文淑却清寂了整整一生,半分情爱和婚姻的温暖也没有得到。但是,她得到了张家所有人的尊敬,包括张恨水。张恨水从不间断给徐文淑寄钱,而且数额颇大,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感念她。只是,徐文淑的葬礼,张恨水拒绝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