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十月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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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倪 学 礼

卢芳芳把自己关在文书室,加紧查阅跟吴家平、大马勺、马三和左双桃相关的案卷,以及他们的个人档案。

卢芳芳和老康扮作一对盲人,在喧闹的南京路上接头。她把情报站近半年发生的大事件一一进行了描述。于是,他得到了两个重要的信息:左双桃即是“红桃五”,已经确定无疑了;刘风琴被吴家平打死,为河川俊亲眼所见,这应该也没什么争议了。

老康心情沉重地离去

与此同时,左双桃和于飞在一个咖啡馆里见面。

于飞通报了一个重要情况:前些天,在重庆和周边的一些地方,一夜之间,也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假法币,跟中原地区的情况一样,同样有很多不法商人,持假法币大肆高价收购粮食和各种紧俏物资,有的甚至抢购战备物资,把市场完全搞乱了。各级政府想了很多办法,堵塞假法币的输入和流通,但收效甚微。

左双桃大惊,问:“怎么可能呀,地下印币厂都烧了啊!”

于飞说:“看样子,上海的地下印币厂不止一家。现已查明,上次所烧的,是由黑帮掌控的。这次出现的假法币,应该与日军的一个‘杉行动’有关。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值得关注——香港中华书局为中央银行保管的印制法币用的铜版,前段时间丢失了。现在看来,铜版很可能落到了日本人手里。为了彻底杜绝假法币进入国统区,保护国民经济,戴老板要求你,尽快查清日军的‘杉行动’计划,从速上报。当然了,你如果能找回铜版,并且及时地加以破坏‘杉行动’计划,那最好!”

经于飞这么一说,左双桃想起来一个细节:地下印币厂的大火烧起来以后,有两个人影儿飞快地逃离了

这样说来,那两个人影儿很可能就是奔着铜版去的。因此,才有了烧了一家印币厂,又冒出来另一家的情况。

左双桃说:“明白了,要想彻底破坏‘杉行动’计划,必须找回铜版!”

钱秀才来见河川俊。

钱秀才手里拿着抹布,做着随时可以擦桌子的准备。

钱秀才说:“从重庆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我们的行动已初见成效。突然出现的假法币,把那边的市场完全搞乱了,物价一日三涨,有钱人纷纷囤积居奇。他们已经人心惶惶了。我看照这样下去,这仗不用再打了,靠经济战就能把国民政府搞垮。”

河川俊说:“保密工作做得怎么样?绝对不能再出问题了。”

钱秀才说:“我这次就没用情报站的人。印刷厂那面的工人,都是从上海周边临时雇用的;负责往那边押运的,除了化了装的宪兵,还有少数中国人,中国人也都是精心挑选的。应该不会有问题。不过,如果再扩大战线的话,我们的人手就不够了,因为会说中国话的基本都用上了。”

河川俊说:“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还得靠中国人。特别是往那边运送,中国人不容易暴露,遇到情况也好应对。我看现在,可以使用大马勺了。”

钱秀才说:“这么说,他已经被山下武夫大佐拿住了?”

河川俊说:“应该是拿住了!”

钱秀才说:“那太好了,我们终于有了可以任意驱使的支那人了!”

任大可敲门进来。钱秀才假装猫腰撅腚地去擦桌子了

这两天,大马勺跑了两趟财务室。一趟是领取租车费,一趟是领取雇工费。看样子,他在忙一个什么行动。

左双桃去了大马勺家里。大马勺老婆正在收拾行李,看样子要出门。问其去哪儿,大马勺老婆支吾了半天。最后才说:“我到郊区的亲戚家住几天。”

左双桃也没有多想。

通过跟大马勺老婆短暂的闲聊,左双桃得知:大马勺这些天就没回家,一直住在大华旅社,后天还要去成都出差,据说要走10多天呢。

左双桃大概猜出来大马勺在忙什么了。她从大马勺老婆口中套出了大马勺在大华旅社的房间号。

左双桃埋伏在大华旅社对面的小巷子里,伺机进入旅社。

果然,大马勺和阿甲、阿乙从旅社里出来,有说有笑地去了边上的饭馆。就在左双桃准备行动时,一双手从后面把她紧紧拽住了。

是吴家平。他一直在跟踪左双桃。据他判断,旅社的房间有可能是一个设好的陷阱。

花了三块银圆,吴家平雇了一个人。他让这个人进入大马勺在旅社所住的房间,去找点东西。结果这个人刚进去不久,就有五六个便衣把旅社给包抄了。

左双桃这才避免了一次无谓的牺牲。吴家平想知道,她在忙什么,他也好搭把手。她把他一顿抢白,请他别帮倒忙就行了。同时,再一次谴责了他对自己的跟踪。于是,他就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她首先是商行的会计,其次才是军统女特务!

左双桃终于意识到,自己近期活动太多了,确实需要好好渗两天了。

除了保证“杉行动”的正常运转外,钱秀才还紧锣密鼓地策动他的“对挖”计划。

钱秀才先是掌握了军统上海站城内的一个潜伏小组的情况,然后报告给河川俊,河川俊再派吴家平,去把它给一窝端了——6个小组成员,全部被当场击毙。

接下来,钱秀才又假借河川俊之手,让左双桃冒充圣约翰大学的老师,打进同济大学的中共地下组织。起初,左双桃以自己仅是商行的一名会计为由,婉言拒绝。河川俊就拿出了吴家平妈妈和姐姐在一起的照片,扔在她面前。河川俊说:“吴队长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妈妈和姐姐来了上海,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准备替他也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但得需要吴太太的配合!”

左双桃只好就范。事后,她反复思量,河川俊怎么会知道吴家平妈妈和姐姐来上海的事呢?最后,当她想起了那次给钱秀才送排骨汤的情景时,不由得头皮发麻、汗毛发

河川俊如愿以偿,左双桃不久就打入敌人内部并很快获得信任。她煽动地下组织串联工人罢工、带领学生上街游行。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地下组织轻举妄动。结果暴露了。

吴家平的行动队配合宪兵队前来镇压。

左双桃的出现,弄得吴家平措手不及。他想找借口把她带出去,被学生们识破。学生们围攻左双桃。宪兵队开了枪。

最后,有28名学生被捕,4名学生遇难。舆论界一片哗然

吴家平和左双桃却双双得到了日军上海派遣军司令部的嘉奖。甚至还正式颁布了文件。

吴家平感觉到上海派遣军司令部对他和左双桃的嘉奖有些突兀,但又找不出质疑的理由来。

任大可跟吴家平出去喝酒。他把河川俊怀疑“梅花四”和“红桃五”还活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吴家平讲了。吴家平笑着说:“这可是日本人的机密呀,我什么都没听到啊。”任大可也笑着说:“我也什么都没说过。”

大马勺来向河川俊复命:他带领队伍,成功地将一大批假法币运送到了武汉、成都等地

《中央日报》头条登出了“国统区假币泛滥,严重扰乱后方战时经济”的消息。钱秀才压抑着内心的喜悦,给各个办公室送报纸,并以商行第一读者的身份做隆重推荐。

吴家平从外面回来,路过门卫室,他好像听到钱秀才在小声地哼唱日本歌曲。于是,他进了屋。

钱秀才喝了酒,脸色红扑扑的,情绪高涨。

吴家平惊讶地问道:“秀才,你在唱日文歌曲吗?”

钱秀才愣了一下,吐着酒气,大声说:“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吴家平说:“我听错了?”

钱秀才讪笑着说:“我牙疼,就哼哼了几声,大概你听成日语了…”

吴家平也笑着说:“这个说法独特、新鲜,各色、幽默,有点意思!”

卢芳芳把吴家平和左双桃受到嘉奖的情况,及时向老康做了汇报。

老康沉吟良久,道出了组织的决定:除掉“梅花四”,并且,这个任务由卢芳芳亲自完成。

卢芳芳这才如梦方醒:吴家平原来就是中共安插在情报站的卧底——“梅花四”。而这个“梅花四”,也正是组织当初准备让她至死也要保护的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

卢芳芳急了,都快跳起来了。她坚信:左双桃是军统女特务不假,吴家平跟这个女特务是夫妻不假,但他绝对不会因此而背叛组织。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一定有误会,或者干脆就是敌人的圈套!

老康说:“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这些年,‘梅花四’毕竟出生入死地为我们提供了那么多有价值的情报,他为革命所做的贡献,不能以平常的眼光来判断,不能以平常的计数来衡量…但是,现在形势变得越来越险恶,先是刘风琴牺牲,后是28名学生被捕、4名学生遇难,加之刘玉浦又生死不明…如果哪天‘梅花四’再与刘玉浦合流的话,麻烦就大了…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卢芳芳说:“我有一个主意。能不能让‘梅花四’把‘红桃五’除掉?如果‘梅花四’做到了,既证明了他自己的清白,又除掉了我们的心头之患!”

老康说:“我不相信‘梅花四’会除掉‘红桃五’。别忘了,他俩可是患难与共的夫妻;别忘了,他俩正在联手对付我们!”

卢芳芳说:“请让我去试一试!”

老康咬着牙,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这是组织的决定。执行吧!”

老康说完,把一个小小的玻璃瓶从兜里掏出来,递给了卢芳芳。她接过以后,放进自己的坤包里。

两个人对视。

老康说:“下这样的决定,我也很难!”

卢芳芳没搭话,盯着老康脖子上的十字架看。

卢芳芳说:“这十字架挺好,给我吧?”

老康说:“为什么?”

卢芳芳说:“见你一次不容易。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见呢。总得留个念想吧!”

老康说:“你是怕出意外…谨慎点…不会有事的…”

老康把脖子上的十字架摘下来,递给卢芳芳。

卢芳芳把手放在胸口上,微笑着,说:“愿主保佑你!”

与此同时,左双桃也接到了于飞的命令:除掉吴家平。左双桃表示不能服从,她认为吴家平是一个良心未泯的中国人,是一个爱国爱人的好青年。她还历数了他营救日本和谈判代表、处理虹桥机场事件、掩埋国军士兵尸体、放走反日分子、破坏鸦片外运等一系列的正义行为…她甚至还一度怀疑他是自己的同志。她不能对这样一个人下手!

于飞说:“请问,张五常是怎么牺牲的?军统上海站城内的潜伏小组又是怎么覆灭的?吴家平为什么阻止我们在沪西暗杀日本人?他又为什么同你抢夺那些假法币?”

左双桃说:“沪西的事,你也知道?”

于飞说:“我当时就是暗杀小组的副组长。”

左双桃说:“在日本人手下干事,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这你是知道的…”

于飞说:“难道你就没怀疑过他是共党的奸细?”

左双桃不吭声了

于飞说:“既然你怀疑过他,为什么不上报?既然你怀疑过他,为什么还与他结婚?”

左双桃说:“我…”

于飞说:“看样子,你是真的爱他?”

左双桃说:“像他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跟他在一起,都会爱上他的…”

于飞说:“那就更得除掉他了。不然,日后他一定是个大麻烦、大隐患。”

左双桃说:“怎么是个大麻烦、大隐患了?”

于飞说:“你早晚得被他策反了!”

左双桃说:“现在国共是一家人了,你们为什么老是你死我活的?”

于飞说:“蒋委员长一再告诫我们,‘当前国共合作抗日,将来势必分裂,无共存之理,应及早防治’。”

左双桃说:“干我们这行的,就不应结婚。”

于飞说:“你说对了。戴老板多次强调,抗战期间,军统人员一律不准结婚。你结婚的事,组织同意了吗?反正,我没有看到相关文件!”

左双桃想起了与张五常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不免有些激动。

左双桃说:“张五常同意了。他觉得,结婚对我的潜伏有好处。他还说,如果日后有人追查这件事,就推到他身上。他还让我记住了那天我们谈话的时间、地点。他说,你们会相信他的…”

于飞说:“我希望你说的话是真实的!”

左双桃说:“放心吧,这点原则性我还有的。我不会拿这么大的谎言来欺骗组织的!”

于飞的脸色没有原来那么难看了。

左双桃说:“再说了,他是为了保护我才牺牲的。我也不会辱没了他对我的爱意和美意!”

于飞说:“张五常是一位深得上级信赖的同志,甚至蒋委员长都知道他,你现在把他抬出来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左双桃说:“…”

于飞说:“为了他对你做的一切,你也应该重新考虑你和吴家平的关系了!”

左双桃说:“我们真的水火不容吗?”

于飞说:“没办法,谁让我们追求不同,各为其党呢?”

左双桃说:“我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他策反的。”

于飞说:“当两个人的肉体和情感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眼睛一定什么都看不见。你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说得再明白一点,你和他肉体和情感的纠缠,让你迷失了自己,你已经忘却了你们之间的利益和信仰有着多么大的矛盾和冲突!”

于飞的话,触到了左双桃的痛处。

左双桃小声说:“难道,革命非得刺刀见红,非得你死我活吗?”

于飞说:“如果一团和气,如果你好我好,那就不叫革命了!”

左双桃说:“我…”

于飞说:“你一定会迈过这道坎儿去的。根据你加入军统以来的表现,我相信你的内心是无比坚定的、专注的、果敢的。知道吗?那就是你的信仰!”

左双桃的目光还是有些犹豫不定。

于飞说:“你信它,它就是正确的;你信它,它就是存在的;你信它,它就会云开雾散;你信它,它就会一片光明。”

左双桃整个人变得聚精会神起来。

于飞说:“读过《圣经·旧约》里的《约伯记》吗?”

左双桃点了点头。

于飞说:“约伯本是一个正直的人,但耶和华却伸手击打他,击杀了他的牲畜、仆人,剥夺了他的财富、快乐,使他的家庭破败,使他身体长出恶疮。于是,他就哀叹、抱怨,甚至诅咒自己的生日。因为,他不知道耶和华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其实,约伯所领受的试验和考验,并非因为他不好,而是他以自己的这个‘好’为‘好’,这就是‘自以为义’。以自己的‘义’为夸耀,就否认了信仰的意义。因此,当你‘自以为义’的时候,背后其实是隐含着一种不信,这就是约伯的困境。而《圣经》里强调的恰恰是,‘因信称义’。你只要‘信’,就可以了。当约伯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后,他最终才得救了。”

左双桃不确定地说:“这是两码事吧…”

于飞说:“一码事。去信吧。相信你最初的选择。它不会欺骗你的!”

当天晚上,卢芳芳请吴家平去酒吧喝酒。在他去厕所的时候,她哆哆嗦嗦把那小小的玻璃瓶里的液体倒进了他的杯子里。他回来了,并且毫无戒心地端起了酒杯。

卢芳芳浑身一阵痉挛,仿佛突然得了什么大病。

吴家平放下酒杯,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卢芳芳喘着粗气,说:“不知为什么,刚才眼前一片漆黑。现在好了…”

这时,邻座的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突然起身要走。他不小心,把吴家平的酒杯碰翻在地。在帮着他捡起酒杯的时候,留着胡子的男人的手碰了碰他的手。

当吴家平意识到自己手里被人塞进一张纸条,再去用眼睛追踪时,留着胡子的男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留着胡子的男人走在昏暗的大街上。我们发现,他竟然是老康

吴家平马上结束了泡吧。在回去的路上,他借着路灯,打开纸条,仔细去看,只见上面写着——“梅花四”:除掉“红桃五”,这是组织对你最后的考验,也是对你最后的信任。“黑桃二”。

神秘的“黑桃二”就这么出现了?并且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了?吴家平半天没挪窝儿。他感觉到,他的心被掏空了一般

第二天一早,吴家平醒了,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左双桃拿着一把刀,正对着他的喉咙。

吴家平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彻底清醒,他这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还没向左双桃下手呢,她倒先行动起来了

左双桃决定问吴家平三个问题,并且这3个问题是有因果关系的,如果他都如实回答了,她再考虑怎么处置他。这三个问题分别是:他真的爱过她吗?他是共党奸细“梅花四”吗?他愿意接受她的招募,加入军统吗?

可想而知,除了第一个问题以外,左双桃是不会得到任何答案的。

就在左双桃准备动手时,吴家平说话了。他不相信,军统就这么喜欢绑架和暗杀。他觉得,他没有经过审判或者对决,就这么被判了死刑,这有悖公平和正义。

左双桃这种人,是最禁不住“激将法”了,当场放了吴家平。两个人约定,夜半时分,在石库门进行一场对决,决定彼此的生死。

到了晚上,夫妻间一场拼杀按时开始了。

这是一番两败俱伤式的打斗。在力气上,吴家平自然占据上风,他几次可以干掉对方,关键时刻手却软了,只是点到为止。左双桃以弱示敌,终于等来反败为胜的机会。她手中的一把短刀对准了他的咽喉。刀尖已触到他的皮肤。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只听见“咣”的一声,短刀却扎在对面墙壁之上。

左双桃低声哭泣起来。

吴家平一声叹息。

左双桃说:“我知道,今天你几次手下留情。可是,我并不领你这个情。我俩之间,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今天我们先告一段落,等我把未竟的事业干完,我们再战。到那个时候,我们不再是一男一女、不再是一夫一妻,我们只是一国一共、只是一人一尸!”

在街上,于飞以借火为由,拦住了独行的任大可。

随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家茶馆。

于飞开门见山地指认了任大可:他是原军统北平站的副站长,几年前,有一次去北平出差,他们见过。任大可予以否认。于飞就揭了任大可的老底:他当年在福州一所中学毕业后,留校当了一名历史教员,大约在1922年加入了中共;国共第一次合作时,他又加入了国民党,还成了国民革命军的一员,跟随部队进行了北伐,一直打到了济南;1932年3月,中华民族复兴社在南京成立时,他就是筹备小组的人,后来被派到了北平分社;1935年前后也即复兴社扩张为军统时,他突然就消失了;道儿上道儿下,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任大可说:“那又怎样?”

于飞说:“希望你归队。你知道,这半年多来,日本宪兵队对我们的组织进行了大肆的破坏,我们已经元气大伤,希望你这样的人回来,充实队伍,重振军统雄风!”

任大可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恰恰在给日本人跑腿、办事!”

于飞说:“我知道,你没有。日华和谈的代表被抓走的当晚,你去过一次邮电局,查了一个电话号码,而那个电话号码,恰恰就是赵安藏匿和谈代表的仓库码头的。而在军统上海站营救和谈代表的那天晚上,有一个蒙面人出现在现场,帮了我们大忙。这个蒙面人,应该就是你。还有,那次移送高放去宪兵队,他半路跑了,而移送的人只有你一个活了下来。高放也应该是你放跑的。”

任大可说:“那又怎样?”

于飞说:“这说明,你没有背叛自己的国家,仍然一个人在坚持着为它而战!”

任大可说:“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从北平消失吗?”

于飞茫然。

任大可说:“有一伙日本浪人盗窃了故宫的一批国宝,我带人暗查,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和窝点,就在我们准备抓捕他们的头一天晚上,我的老母亲却突然遭人绑架。我要求站长派人去营救,因为我抽不开身,我的行动不能半途而废。没想到,站长早就被日本浪人收买了。所以,后来的结果,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动失败了,我的老母亲也被他们给杀害了…”

于飞说:“这就是战争,我们每个人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任大可说:“你知道就在我们全力抓捕那伙日本浪人的时候,站长在干什么吗?他在出卖国家利益,他在贪污腐败,他在同时与三名女性通奸…”

于飞没说什么。

任大可说:“从那儿以后,我不再相信什么这党那党,我就自己单干了。我现在无怨无悔,无愧无疚。有活儿了,方便了,我就干一次;没活儿了,我就到处玩玩,就到处看看。即使哪天被日本人发现了,把我杀了,我也就进天堂了,去找我的妻儿了!”

于飞说:“我看我是请不动你了。哪天还是让‘野马’出面吧。”

任大可说:“‘野马’,一个久违了的名字。你能见到他吗?”

于飞迟疑了一下,说:“当然。”

任大可站起来,微笑着,伸出了手,说:“你见到‘野马’,一定代我向他问好!”

于飞握住任大可的手。

于飞坚定地说:“当然!”

任大可撒开于飞的手,扬长而去

一个偶然的机会,吴家平发现马三在偷偷地吃药。他顺了马三的药。一看,竟然是壮阳用的。

灵感再一次光顾了吴家平的头脑。他跟上了马三。结果发现,马三真的同时包养了三个女人。

吴家平又联想到了马三没事总喜欢吃黄豆的习惯。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马三就是刘存,刘存就是刘玉浦。

刘玉浦还好好地活着!

通过进一步的跟踪,吴家平发现刘玉浦半个月时间两次去了位于闸北郊外的墓地。

刘玉浦一个大活人,为什么要诈死?他既然活着,为什么老往墓地跑?他为什么先打进军统,后又打进日本人的情报站?

刘玉浦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企图?

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吴家平恐怕得费一番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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