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十月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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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倪 学 礼

刘风琴通过关系,买通了情报站的一个特务,设想在他的帮助下,除掉老黄。恰逢老黄就发了高烧。刘风琴接到内线的密报,准备派人扮成行医的医生和护士,前去行刺老黄。吴家平闻讯,赶紧阻止。但固执又自负的刘风琴哪里肯听,一意孤行。结果,中了赵安的圈套。尽管外面有人接应,行刺的人员还是被堵在了楼内。“护士”当场毙命,“医生”则受了重伤。

但是,“医生”还是击毙了老黄。之后,“医生”抓了躲在厕所里的左双桃做人质。危急时刻,吴家平挺身而出,替换了左双桃。

吴家平再清楚不过了:“医生”已不可能逃脱。在往院子里汽车走去的时候,趁“医生”不备,伸手夺枪。在拉扯中,枪响了。

就这样,“医生”被击毙了。

功亏一篑,功败垂成;到手的鱼儿滑了,煮熟的鸭子飞了。赵安简直气疯了。但他越发坚信:吴家平就是内奸,是他故意杀了“医生”。

罗冠群这一次也是彻底现了:赵安把一名共党叛徒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罗冠群愤怒到了极点。他的愤怒有两个原因:赵安诡计多端,又一次欺骗了自己;同时,还学会了他的耍无赖、耍流氓,并且反用到了他的身上,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羞辱了。

罗冠群决定反击。

罗冠群把赵安请到办公室,对他把老黄关在情报站这一招,表示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叹息,共党太过狡猾,不然,他们这一次就成功了。

赵安的牙也是恨得痒痒的,但他很有把握地说:老黄虽然死了,但“肉刺”,他就快拔出来了。罗冠群趁机提出:目前时间紧迫,为了保证成功,应该请河川俊少尉帮忙了。赵安拒绝了。他这一次明确表示:一定要撇开河川俊;甚至还明确提到了找“垫背”这一说法。

赵安一走,河川俊的翻译就从门后的橱柜里钻出来了。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罗冠群设的套儿!

河川俊由此,看到了赵安的二心和野心!

而“救美”行动,也让左双桃越发坚信:吴家平是真心爱她的,他是可以用他的生命来保护她的。

一个女人一生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这两天,左双桃简直是掉进了蜜罐儿里,跟吴家平形影不离。他也知道最近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于是,就彻底跟她腻歪在一块了。

无意中,大姐从吴家平身上看到了手枪。这让大姐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更大的怀疑。大姐经过在商行附近蹲点,终于发现了他竟和日本人在一起!

吴家平来到妈妈和大姐的住处。又像往常一样,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

大姐把吴家平提到了妈妈面前。而妈妈则端坐在床上,她的怀里抱着一家人的合影。

妈妈让吴家平解释,他为什么当了汉奸。

吴家平把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也没能让妈妈和大姐相信他没当汉奸。最后,他只好对着照片上的爸爸,发了毒誓,同时还磕了三个响头

妈妈也发了毒誓:如果日后发现他做了对不起民族和国家的事情,一定会把他活活打死!

吴家平回家以后,酒喝多了。他一边哭着,一边跟左双桃讲述了自己内心的委屈和苦闷

应寒露之约,吴家平去新新俱乐部跳舞。她感觉到他最近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好像有一种喜悦和欢畅取代了潇洒和浪漫。他告之,他即将结婚了。她在祝福他的同时,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

吴家平正想吐露心曲,意外发生了:赵安突然出现在舞厅门口。

恰好一曲终了,吴家平低声告诉寒露,立即脱身。寒露趁乱,从侧门出去,进了卫生间。

赵安来到吴家平身边。赵安问:“吴科长,跑这儿来扭东北大秧歌了?”吴家平哼哈答应着。赵安又说:“吴科长,刚才在你身边那个漂亮女人呢?”吴家平说:“你指的是哪一个呀?你是知道的,我身边从来都是美女如云。”

一个便衣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跟赵安嘀咕了两句。赵安拉着个脸子,匆匆地走了。

原来,寒露在卫生间里简单地化了一下装,变成一个“男人”,躲过了便衣的搜查,逃出了舞厅。

赵安总感觉跟吴家平跳舞的那个女人,有点眼熟,但因为只看到了一个侧面,他又不能确定她是谁。他明白: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在他眼皮底下逃脱了,那她一定就是吴家平的接头人了。

经过一夜的煎熬和思量,赵安终于把自己掌握的有关吴家平的情况向罗冠群和盘托出,希望这一次两个人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联手。罗冠群说:“我就等你这句话呢。其实,我早就知道有一个‘梅花四’存在,我还知道你一直怀疑吴家平就是‘梅花四’。”

赵安再一次感觉到罗冠群的可怕。

然而,这一次,罗冠群却坚定地站在了赵安一边。因为,揪出内奸,已经刻不容缓。就像罗冠群自己所说的:“屎到屁门了,不拉不行了!”

罗冠群完全是狗急跳墙,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为了尽快找到跟吴家平跳舞的那个女人,赵安请罗冠群支持。因为罗冠群有很多眼线不为大家所知,因此不容易泄密。毕竟,吴家平太狡猾了。

罗冠群爽快答应。并且亲自布置:24小时监视吴家平。

罗冠群太太陈淑云觉察到罗冠群和赵安在联手对付吴家平,就提醒罗冠群:别忘了吴家平救过他的命。罗冠群矢口否认:“对付我兄弟,没有的事!”

吴家平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别看昨晚寒露逃脱了,用不了几天,赵安就会追查到她的身上,因为赵安见过她一面;那样的话,顺着日华和谈泄密和营救代表这条线,自然就会把他吴家平牵出来了。

思前想后:只有除掉赵安这一个办法了。而要想除掉赵安,没有罗冠群的帮助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把罗冠群拉拢过来呢?

看样子,吴家平要费点脑筋了!

摆脱了两组跟踪的人员后,吴家平来到一家电影院与寒露见面。他知道:她上次约他跳舞,一定是有事找他;后来,因为赵安的出现,被打断了。

寒露却坚持说:“没什么事,就是好长时间不见了,想见见你。”

在吴家平的再三追问下,寒露才道出了实情:原来,在国军撤退后,她不但收留了10多个烈士遗孤,还藏匿了6名因坚守四行仓库而受伤的国军官兵,其中,还有一名是副团长;现在,6名国军官兵中的4名伤势已无大碍,另外2名行动还是不便;她得想办法把这些官兵和孩子们弄出上海;她知道这是一件冒风险的事,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吴家平再一次被寒露的侠士风格所感染,答应一定会把他们弄出去,但他有一个条件:她也必须尽快离开上海。

吴家平和刘风琴又在上次那个公园里见面。两个人拉着手,一边漫步,一边交谈。

三三两两的游客,从他们身边走过。

吴家平首先把寒露救助烈士孤儿的事,跟刘风琴渲染了一番,然后请求组织安排寒露离开上海。刘风琴说:“你身边怎么全是女人呀?女同事,女特务,女演员…你每天泡在女人堆里,怎么做好地下工作?再说了,女人多了,肯定坏事,这很不利于你的潜伏!”吴家平笑着说:“你还少说了一个。”刘风琴说:“你什么意思?”吴家平说:“我身边现在还有一个女同志。”刘风琴说:“你…”

吴家平瞥了一下远处的一棵大树,突然压低声音说:“有尾巴,快,我们得去前面那个椅子坐下。这次,你要好好配合啊!”

两个人在前面的那个椅子坐下。

刘风琴生硬地靠近吴家平。看着那别扭的样子,他竟然有一种拒绝的想法,但他还是揽住了她僵硬的身体。

吴家平说:“你能不能放松一点,温柔一点?”刘风琴警惕地说:“你老实点啊。”吴家平说:“你这样子不像恋人相拥,倒像我在对你进行急救。”刘风琴说:“真的?”刘风琴多少缓了缓身子,但还是硬邦邦的。

吴家平勉强忍耐着。

在吴家平的怀抱里,刘风琴终于变得舒展一些了。吴家平说:“你这件衣服不错。哪买的?”刘风琴问:“干什么?”吴家平说:“我想给我未婚妻也买一件。”刘风琴问:“百货大楼。你怎么就那么贱呢!”吴家平说:“我看一点都不贱,至少得七八块钱!”

要分手了,吴家平却告诉刘风琴坐着不动,等他到那两个便衣跟前,她再迅速穿过树丛,混到对面的人群里,然后,从旁边的小门撤退。

两个便衣还在假山后探头探脑,却被人猛拍了后背。回头一看,是吴家平。

两个便衣很是尴尬。

吴家平问:“你们是赵队长的人,还是罗站长的人?”其中一个便衣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话来。吴家平掏出一沓钱,递给刚才要说话的便衣,说:“给我一个面子。今天的事,你们告诉赵队长也行,告诉罗站长也行。但就是别告诉我未婚妻左小姐!”

家平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刘风琴所在的方向,看见椅子上已经没人了,吹着口哨离去。

两个便衣一边分钱,还一边议论着。一个说:“我早就听说,这个吴科长喜欢拈花惹草、招蜂引蝶。”另一个说:“罗老板跟我说过,他的未婚妻左小姐,挺有风姿的,也挺丰满的。”一个说:“谁让人家长得这么帅来,帅男人就是有女人喜欢,没治。我要是有吴科长这么帅,我也得勾搭几个漂亮女人。”另一个说:“也是。要不,漂亮脸蛋儿白长了!”

第二天傍晚,吴家平来到霞飞路东段的寒露的新家。他还带来了一件衣服。这件衣服跟刘风琴身上穿的一模一样。他又找来剪刀,把寒露的长发剪成了刘风琴一样的齐耳短发。从外观上看,寒露跟刘风琴差不多了。

吴家平要求寒露只能带一个手包。寒露说:“我本来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两个人刚要出门,四个便衣便闯了进来,其中,有昨天跟踪吴家平的那两个。

四个便衣要带他们眼前的这位女士回站里。吴家平一口咬定,他们搞误会了。

就在这时,左双桃却冲进来。她以捉奸的名义,上前对寒露就是一顿暴揍。打得寒露满脸蹿血,抱头鼠窜。

吴家平上前护住寒露,也被左双桃一顿抓挠。四个便衣莫名其妙地变成拉架的了。

寒露得以悄悄地脱身。

老康安排的人,早就开着车等候在街口一角。单等寒露一到,车子一溜烟儿飞驰而去。

原来,左双桃的出现,也是吴家平预先设计好的。以捉奸的方式营救寒露,起初左双桃坚决不干,她嫌丢人现眼。左双桃甚至问:“吴家平,你到底姓共还是姓蒋?”吴家平说:“我姓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一个良心未泯的中国人。”吴家平还充分发掘了左双桃身上的美善品质,结果发现左双桃也是一个良心未泯的中国人。

左双桃被吴家平表扬得有点晕晕乎乎了。

于是,两个良心未泯的中国人决定联合起来,营救吴家平的这位有点侠士风格的红颜知己。

四个便衣回到站里,向罗冠群和赵安复命。听了汇报,赵安气得直跺脚,把四个便衣每人扇了两个大嘴巴子。其中一个高个子还辩解说:“三个人都挂了彩。吴科长那个相好的,鼻涕都给打出来了。绝对不是演戏,就是一场普通的争风吃醋!”赵安问:“你最后一句说什么?”高个子说:“绝对不是演戏,就是一场普通的争风吃醋!”

一句话提醒了赵安。

系了。

罗冠群和赵安都像嗑了药一样地兴奋。因为,内奸这一名号,总算是真正地有所归属了。

然而,他们也都同时意识到:寒露有可能已经逃跑了。于是,大小特务们立马赶赴车站和码头堵截。

结果,一无所获。

从寒露消失到特务们封锁车站和码头,一共有两个小时的空当儿。而在这两个小时里,有两趟火车、三趟轮船从上海发出。赵安立即派人,去这两趟火车和三趟轮船的目的地(其中,有一个地方是南京),不惜一切代价搜捕寒露。

罗冠群建议扣押吴家平,赵安却不同意。赵安说:“现在证据不足,他肯定不服气。我让他再蹦跶两天,反正他已经被我攥在手心里了。现在,只要看住他,别让他跑了就行了!”

商行食堂大厨的母亲病故,大厨回重庆奔丧,由他介绍的新大厨到位。这位新大厨竟然是曾被姜兆武雇到小洋楼的那位四川大厨。

四川大厨第一次见了吴家平,就感觉有点眼熟。可惜,吴家平因为寒露成功逃脱,脑子里正得意忘形呢,所以,没有认出四川大厨。

当四川大厨终于想起吴家平是谁以后,彻底吓坏了。加之原大厨对他的警告,他真正地感觉到自己所在的商行是个是非之地,就想脚底板抹油,一走了之。但却被赵安给半路截住了。

赵安带四川大厨回到商行。恰好吴家平从厕所出来,看到了他们的背影。

吴家平终于想起了四川大厨是何许人也!现在,只有追悔莫及了!

在最短的时间内,吴家平想出了一个应对策略:他在柜子里找出商行临时雇佣人员登记表,抄下了四川大厨的家庭住址,烧毁了登记表,然后,打电话把左双桃叫到办公室。

吴家平把四川大厨的家庭住址给了左双桃,让她马上去他家里,把他的老婆孩子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管起来,绝对不能让她们跑掉。

左双桃问其原因。吴家平说:“没时间解释了。把她们看管好了,这恐怕是我这一次唯一能够逃脱的机会,赶紧去吧。如果我这一次能全身而退,日后我一定找机会把我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左双桃劝吴家平赶快脱身。吴家平说:“两天前,也就是寒露离开上海的那天,我要是走,还有可能;现在,已无可能了,弄不好他们会狗急跳墙,我估计,赵安早就下达了针对我的处置令;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不能说跑就跑。”左双桃说:“你不用管我。”吴家平说:“什么话?我马上都要跟你结婚了,怎么能扔下你不管!”左双桃说:“你说的是真话?”吴家平说:“你可以把我以前说过的话,都当成假话;但这一次,你放心,我说的绝对是真话!”

左双桃的眼圈红了。

与此同时,四川大厨在赵安的两根金条的诱惑下,说出了吴家平进入小洋楼前前后后的经过。

听了赵安的汇报,罗冠群立马下令扣押吴家平。

面对赵安和罗冠群,吴家平表现得很坦然。吴家平说:“我看你们是被内奸给搞魔怔了。你们赶紧把我放了。没看见我正在操办结婚的事吗?”罗冠群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不着调?”赵安说:“吴家平,这次呢,我没认出寒露,你没认出四川大厨。我们扯平了。剩下的,留给上帝去审判吧!”

赵安和罗冠群并不急于审讯吴家平,他们让他好好想一想,然后,主动找他们谈,这样呢,大家的身心都会好受些。

赵安和罗冠群有说有笑地离开羁押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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