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福州会馆能异地再生也是因缘际会。上世纪80年代末,北京市政府进行旧城人居改造的试点,一处是在东城的菊儿胡同,算是成功了,在国际上几次获奖。另一处是在西城区的小后仓,灰墙灰顶的四五层小楼,因为是给绝对的城市平民设计的,生存的空间和环境都有问题,当然现在二环里再烂的房子也是很值钱的。改造小后仓的同时北京市划了一小块地给福州市政府,因此注重乡情的福州人在北京又有了会馆,福州市政府有了一个驻京联络处。新福州会馆开馆没多久,我就去看了,位置在前半壁街的路南,和小后仓居民区紧挨着。路北是不太规整的四合院群落,再往北是一处部队的高楼,当年可谓鹤立鸡群。福州会馆大门的斜对面有一个小四合院,房主苗先生据说是个作家,喜欢到我们这边闲聊,热情地给我们推荐了一种盆栽的木本花卉——蜡梅,从房山那边拉过来的。我们单位请的花匠师傅是在中央单位干过的,把这些花拾掇好了,到了冬春之交真是花香四溢。盆栽的蜡梅都是嫁接的,这尤物似乎更适合在大地上生长,又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比如我曾经在国家图书馆的花园里发现它,大概有十几丛吧,篱落疏疏一径深。
最近报刊上说蜡梅的文章比较多,又长了不少见识。清初《花镜》载:“腊梅俗称蜡梅,一名黄梅,本非梅类,因其与梅同放,其香又近似,色似蜜蜡,且腊月开放,故有其名。”又称金梅、香梅、雪梅、冬梅、早梅、黄梅花、雪里花、蜡花等,属落叶灌木。它是我国传统的名贵观赏花,元末陶宗仪《说郛》称“蜡梅”为“寒客”。蜡梅花开在春前,为百花之先,且先花后叶,花与叶不相见,花开之时枝干枯瘦,故又称“干枝梅”。据说北京香山公园附近有个蜡梅谷,上百棵蜡梅成林。在卧佛寺天王殿前有棵古蜡梅,传说最远可能是唐贞观年间所植,曾经一度枯萎,后发新芽,被人们称为“二度梅”。花开时,花瓣儿外层为黄色,内层淡紫,香味特别浓,植物学上称为“九英梅”。多年前,北京植物园从南方引进了早花蜡梅,有红心的狗牙儿梅和素心梅,种植在卧佛寺内。总之,早春在卧佛寺赏蜡梅是一大雅事。
说到蜡梅往往就会想起苗先生,从网上也能看到对他的介绍。苗培时,笔名草田,别名大古,北京市房山区坨里镇人,生于1918年。1935年参加北平“一二·九”学生运动,1937年肄业于北平中法大学文学院。抗日战争爆发后奔赴延安,1938年在陕北公学高级研究班学习,不久即转入延安鲁迅艺术学院编译部任编译员,从事口语文学、大众文学工作。曾经是华北战地特约记者、新华社特约记者,解放后任《大众日报》《工人日报》编辑室主任,新大众出版社总编辑,与赵树理、老舍等共同编辑大众文艺刊物《说说唱唱》。他是中国曲协的理事、北京市文联常务理事,主要从事通俗文艺创作,编辑过《新农历》《新曲艺》《新戏剧》《新儿童》文学丛书。2005年10月28日苗老先生驾鹤西去,享年87岁。苗先生的宅子后来卖给了在京的守卫部队,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不少官兵和福州会馆常来常往,成了好朋友。
算来苗先生的四合院如果不卖,留到现在也老值钱了,说这些不是掉进钱眼里,是因为刚刚有些积蓄的,这几年比较发愁的一件事,即如何让自己手里的那点财富不缩水。比如买金囤着便是老百姓常用的办法之一,无奈金子虽然能时不时让人眼前一亮,可金价跌涨也闹心。看《北京青年报》2016年3月5日的财经新闻:昨天,北京多家主流金店宣布上调金饰品价格,每克涨幅达到10元,这已经是今年以来北京千足金饰品价格连续四个月上调,累计涨幅达到了37元。北京菜百、中国黄金、国华等老牌金店的足金价格由302元/克涨至312元/克,千足金价格由305元/克涨至315元/克。在“买金潮”持续升温的时刻,一些被套的实物金条投资者终于看到了获利的希望,准备着“胜利大逃亡”。
40年前,广东、福建等地的华侨、台胞返乡,比较爽快的人会给至亲好友一人一个金戒指,戴在手指上让旁人羡慕不已。那时候刚刚富有的人要摆谱,也就是满身金银,大金镏子、大金链、满口大金牙。现在好了,金子基本是属于“压箱底”的玩意儿,真到用它的时候,不是国难当头,也是自己穷到过不下去。说白了留一点金子也就是心里踏实,不臭不烂的。有专家说,美国人从历史数据研究,黄金的“保值”属性是经不起推敲的,差不多从上世纪80年代到2000年,足足20年的时间,黄金没有大涨过。考虑到通胀因素,再考虑到上世纪90年代美国股市的繁荣,在很长一段时间,黄金实际上在贬值。根据沃顿商学院教授杰里米·西格尔的分析,从1801年至今的200多年中,投资黄金的1美元仅仅变成1.4美元。也就是说,随着金价的上下波动,投资黄金200年的实际年收益率近乎零。
最近和金子有关联的事是海昏侯墓,墓主刘贺的生平事迹咱就不扯了。2016年3月2日上午,《五色炫曜——南昌汉代海昏侯国考古成果展》在首都博物馆隆重开幕。预约的观众先睹为快,2000多年前的441件国宝级文物是绝对震撼,因为它们的重见天日,关于汉代的历史细节又一次得以印证。当然凑热闹的大有人在,比如最惹眼的就是和金子有关的展柜,马蹄金、麟趾金过去只是传说,现在是眼见为实。3月3日,文物部门发布消息,经测量这些金器纯度在99%,这就更加吊足那些爱金人的胃口。其实墓里发现金子的最大意义,是通过它们考证出墓主人是何许人也,考古人员在内外棺发现的90多块重达汉代度量衡一斤的金饼,其中有4块金饼带有以非常标准的隶书写的题记。国家文物局江西南昌海昏侯墓专家组组长信立祥说:“根据4块金饼上文字的整合,我们得到了完整的语句:南海海昏侯臣贺元康三年酎金一斤。这直接证明了墓主人的身份。”
据说这些金子并非货币,马蹄金和麟趾金摆在棺椁附近,象征着天马和麒麟能让死去的王侯升天。酎金则是帝国祭祀太庙时各诸侯国助祭所供奉的金子,也就是说每次祭祖时皇族们都要拿出金子来凑份子。在古代中国,虽然不像西方那样频频发生因抢夺黄金而引发的战争,但帝国对黄金的储备同样是天大的事。史书中,西汉时期向来有“多金”的记载,现在有一种比较激进的观点认为,西汉的黄金储备已经相当于我们国家2003年黄金储备的41.4%。那时金子论斤赏赐,买卖用金子交易,甚至向政府部门交罚款用的都是黄金。这说起来有点天方夜谭,虽然古籍中的“金”并不一定指黄金,但看到这些真真切切的出土金器,似乎能够印证“西汉多金”的说法。汉代自汉文帝时期开始实行酎金制,如果各诸侯送的酎金纯度不够,甚至会遭到追究引起祸端。《史记》里说,汉武帝即曾经以检查诸侯所献的酎金不足,打击削弱各地方的王侯势力。
当然接着问题也来了,为何一个海昏侯,会拥有这么多金子,其陪葬品的精美程度远远超过北京大葆台汉墓的广阳王?有研究秦汉史的专家分析,虽然诸侯王要比列侯身份等级高,但刘贺的身份和经历特别,而史料记载他被废后,依然继承了家族的所有财产。还有一种说法是,刘贺成为废帝后,虽然在元康三年被封为海昏侯,同时他失去了参与皇家祭祀的资格,精心打造的酎金自然没贡献出去,最终埋在了自己的坟墓里。
(编辑·麻雯)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