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京剧名家——李毓芳（中）
文/马仲清
作者对戏曲有着浓厚的兴趣，2013年5月，经老邻居脱继华先生引见，认识了京剧旦角名家李毓芳。虽与李老相识甚短，但两人一见如故，无话不谈。交往中，李毓芳向作者讲述着自己从艺的漫漫之路。
在李毓芳家中，有一幅师徒二人的黑白大照片——梅兰芳与李毓芳。1957年，李毓芳拜梅兰芳为师，成为梅派百余名弟子中的一员。
谈起梅兰芳，李毓芳回忆：“老师特别随和，每次学戏，他都不让我站着，‘这是葆玖的座儿，你就坐这儿吧’。”逐字逐句的念白，一动一静的身段表演，梅兰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为李毓芳做示范，李毓芳表演的《霸王别姬》《奇双会》《游龙戏凤》《汾河湾》《玉堂春》等戏，均得到了梅先生的亲传。在与马连良、马富禄、谭富英、裘盛戎、张君秋等大师同台演出中，李毓芳更是跟大师们学到不少东西，尤其是表演时的节奏感，演员的唱、念、做、打，就连眼神也都在节奏里。
梅先生不仅教戏，对李毓芳也是无微不至地关心。一次，李毓芳到老师家学戏，书包里的面包刚巧被梅夫人看见，梅夫人心疼地说：“你怎么吃这个，不吃晚饭可不成。”随后赶忙张罗让她吃晚饭。遇到梅先生家客人多时，李毓芳就到东厢房等候，一来二去，她便和梅葆玥成了要好的朋友。上世纪60年代初，李毓芳的身体浮肿虚弱，每次上饭馆吃饭梅先生总是笑着对李毓芳说：“你比我挣的少多了，吃好了，只有身体好才能演戏。”梅先生慈父般的关爱，让李毓芳至今难忘。
60年代初，北京京剧团去香港、澳门演出，临行前，周总理在西花厅请李毓芳、李多奎、马富禄、马盛荣、周绍安、赵立秋等主要演员吃饭。席间，总理微笑地与大家交谈，鼓励并期待大家出色地完成演出任务，并告诉大家：“这都是用我和邓大姐自己的工资，请大家吃饭。”
李毓芳多才多艺，评弹、越剧、评剧、京韵大鼓等她都会唱，交谊舞也略懂一二，这还是源于两位师娘的引导。梅先生的夫人福芝芳告诉李毓芳：“一定要学会交谊舞，将来用得着。”于是程玉菁的夫人华慧文成为了李毓芳的交谊舞启蒙老师，她喜欢跳舞，还经常让李毓芳在东单三星舞场买舞票，请舞女当老师学习跳舞。1957年，在中南海大会议室，李毓芳陪同毛主席跳“快四步”“慢四步”，跳舞间隙，毛主席亲切地问李毓芳家里几口人、几个孩子、丈夫干什么工作、钱够不够花等问题，李毓芳一一作答：“钱够花，两个人挣钱，足够了……”“北京京剧团的小李来了吗？”“来了来了。”“来了为什么不见我？”这是周总理的声音，周总理特别爱找李毓芳跳舞，汤戈、华尔滋都是他们经常跳的。那时，李毓芳每周都要去中南海陪国家领导人跳舞，她笑着告诉笔者：“周总理跳舞可是‘国际水平’。”李毓芳与朱（德）老总跳四步，朱老总要把棉袄脱了，穿着有吊带的棉裤跳，热得直流汗。跳舞时，朱老总也会不时地询问她最近都演了什么戏。跳完舞，李毓芳要送朱老总、周总理回座位休息，而每次两位领导人都谦和地推托：“别送了，我自己走。”陪毛主席跳舞后，李毓芳总要习惯性地将主席送到沙发，陪他小坐一会儿，等主席吸半支烟后离开。每到舞间休息，相声大师侯宝林和郭启儒会给大家表演相声，“过去艺人在社会上没有地位，不能登大雅之堂，属于下九流，而新社会我们成了艺术家，进中南海给中央领导表演相声，我们觉得很幸福，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