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先生发生了情节严重的外遇,花揪的朋友闾丘难免有些想不通。
好在闾丘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想不通也绝不会作怨妇状。她所做的惟一算不上理智的事情,就是给被她赶走的前男友打了一通电话,问了问彼此的生活,还谈论了最近的股市行情——这也并不算荒谬,因为前男友是基金经理。
“人在年轻的时候还是应该多谈几次恋爱,”闾丘说,“这就好像把你最好的岁月存进了不同的银行,偶尔还可以取出来看看。”
可是有些银行是坏银行,斤斤计较,还会破产,好银行也总是惦记着利息,比如闾丘的前男友,虽然现在生活稳定,通话时语气也不甚热烈,可第二天一早就打来电话,要约她去酒店叙旧。
一共就经历了两个男人,两个都这么经不住勾引,这让闾丘意兴阑珊:“我想通了,都给我滚一边儿去。”她放下一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就去订了飞美国的机票,行程是各大酒庄,然后建了个“抛夫弃子艳游酒庄”的微信群,百般勾引:“阳光和美酒,一起嘛姑娘们。”
姑娘们都有一瞬间的心猿意马,心思离开了下午的烘焙课程、孩子的钢琴考级和家里阿姨又要辞工的麻烦。花揪最先回过神来:
“我一共才半罐啤酒的酒量,这个行程不适合我,更何况下个月我还要搬家。”
“阳光也免了,我是风吹吹都会黑的,”芳芳也说,“你们先聊,我得去趟机场帮老公取他丢在飞机上的kindle。”
安娜的婆婆下周要来上海做手术。清心呢,刚买了一套超过一千万的大平层,结果质量问题层出不穷,扯皮的事情没完没了,已经有人提议是不是组个车队扯上标语上街游行了。
总之最后只有闾丘一个人抛夫弃子地上了飞机,临走她扔下一句话:“想当年姐也是十里八村一枝花呀。”
她走后上海正式入了梅,花揪戴着手套打包搬家纸箱,纸箱越摞越高,东西却完全不见少;芳芳天天一睁眼就发愁,要怎么安顿三个放了暑假的小孩;因为跑了太多趟医院,安娜已经能看懂X光片了;清心还在考虑要不要加入游行车队抗议无良开发商,并且得了肠胃炎。而闾丘扔在群里没头没脑的那句话,却像是京剧里一句清亮的唱词,总是盘旋不去。
闾丘好几天没动静,之后发来的照片却不在酒庄而是在游艇上拍的。游艇的主人是Napa一个酒庄主的朋友,皮肤洒满阳光的法国男人,闾丘戴着异域风情的大帽子,什么时候都举着酒杯,笑容极其灿烂,之前留学法国的经历完全派上了用场。“果然还是外国银行服务好,”闾丘感慨,“从这个银行提取的回忆,好像比我真正的年轻时代还要好。”
可是这个法国男人大概听说过东方女人的婉约,有朋友在时表现大胆,单独对着闾丘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闾丘很快就恐慌了:“感觉很费劲啊,才调了两天情,就有点调不动了,我大概是真的老了。”
害得群里一片干着急,五花八门地出主意——大家虽说久不练手,可要说纸上谈兵的气魄,仍然都是将军级别的,运筹帷幄,迎难而上,攻不下山头决不言退。
闾丘一声不吭,大家纷纷猜测她是不是撸起袖子实地操练去了,半天后她才回了一句:“前男友让我马上把手上的股票出清……”
嘁!真是白耽误了大家手上的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