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把这两个备份上瘾症患者拖出去!
已是一年年尾,上海好像整整下了一个冬天的雨,这个周末却是难得的好太阳。花揪的朋友锦心来上海出差,两个已婚妇女坐在老洋房喝下午茶,聊的话题居然是备胎。
不得不承认,花揪是个重度备份上瘾症患者,从小到大,凡是她真心喜欢的东西,都会忍不住想要来个备份——比如学生时代外文书店卖的一种台湾信纸,非常雅致的花色,三张信纸加上配套的一只信封就要卖6块钱,花揪每次写信之前都要盘点,没有备份的花色是绝对不会用的。
后来又出了一种书签,竖排的两行清瘦的繁体字,像“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衬着一小丛灰蓝色野花,又温暖又苍凉,让十多岁年纪的女生完全无法抗拒,花揪也是一样买半打,凡写信就夹一张,后来听说外文书店没货了,立刻心里一紧,之后一张都没舍得送过人。
一年里有那么几次,会买到真正一见钟情的好衣服,花揪总是立刻就开始患得患失:弄脏了洗不出来了怎么办?被狗咬破了怎么办?穿旧了不能再穿了怎么办?设计师才华老去、以后再设计不出这么好看的款式了怎么办?这种时候,要克服那种跑回店里再买上一件的冲动,真的很难,基本上全靠身边的朋友拼死相劝——还有几次,嗯,靠的是店员。
也有逃脱监管成功购入备份的例子,虽然直到现在那些备份都还没有用上,可是!那种瞬间安全感爆棚而带来的幸福感是千金不换的!
“幸好当初你轰轰烈烈恋爱的时候还不流行备胎这个说法,否则肯定很难抵挡这个诱惑吧。”锦心坏笑。
花揪答不上来。认真回想起来,有那么几个人真是非常顺手就可以发展成备胎的,比如那个经常在夜里打来电话闲聊的金融男,爱穿风衣和米白色的休闲长裤,就算是半夜三更,说话的口吻也是悠闲的:“在干嘛呢?”
“嗯,在打扫卫生。”其实花揪是在赶稿。之前说过,她喜欢在生活里随口撒些无伤大雅的小谎。
“这么晚打扫卫生,是男朋友要来吗?”话里有了三分醋意。
花揪笑了:“也许是男朋友刚走呢。”就这样把人气跑了——真是太没有备胎意识了!
锦心跟花揪相反,哪怕是只此一件的再心爱的东西,只要朋友喜欢,随手就送走了,但是感情上,她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发展备胎,是另一个领域的重度备份上瘾症患者。在她的名单里既有海归也有公务员,既有文学浪子也有富二代,既有备胎,也有备胎的备胎。她跟大力感情好,就和他们疏远些,感情差就和他们亲近些。今天她们之所以会聊起这个话题,是因为其中的一位得知锦心来上海,昨天专程从杭州过来探望。
“他前一晚通宵赶方案,昨天又开会到晚上10点多,就这样还是坚持要开长途过来看我,天还下雨,”锦心说,“按理说我应该非常感动,可是在等他的那几个小时里,我却越来越烦躁,觉得没意思,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要什么。”
她转着手里的一杯茶,过了半天又继续说:“忍不住要对一样东西备份,是因为实在喜欢到不能失去,可是感情却刚刚相反,因为实在是不那么喜欢那个人,才会这么一直不停地备份下去,越备份越无望。”
花揪看着朋友,觉得伤感。她想起当初在她纠结要不要再生一个小孩时,有个朋友热切地鼓动她说:“现在的世界多乱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意外,当然是再生一个比较保险。”听了这话,花揪立刻停止了纠结,坚决不想再生了——对于爱之入骨的人,连动一动备份这个念头都是不能忍受的事情吧。
锦心在桌子底下踢了花揪一脚:“大学时有一次,在夫子庙,你不管不顾地非要买两件一模一样的兔子t恤,是我死拉着把你拽走的吧?”
花揪点头:“是。”
“以后我要是再想弄个备胎,”她眼睛红了,“你也要像那样死拉着我,把我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