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北京的童谣或叫儿歌(儿歌是“五四”时期歌谣运动开始后才普遍运用的名称),回忆起北京童谣的故事,还得从我出生的年代讲起。我出生在20世纪50年代,50年代流行最广的民谣是:“小汽车滴滴滴,里面坐着毛主席,毛主席挂红旗,吓的美帝真着急……”至今使许多成长在五六十年代的老北京人记忆犹新,据说这也是在北京流传最广的民谣。每当我搜集到那一本本有关北京童谣的书,总是欢喜若狂,马上翻开读上两段,感觉倍儿亲切。那一句句、一行行的童谣在我脑海里回荡……犹记当年,夏天的树荫下,姥姥总是隔着我的小红兜兜,摸着我吃饱喝足的小肚,嘴里不停地哼着:“摩挲摩挲肚儿,开小铺儿,又卖油来又卖醋。”“水妞儿水妞儿,先出犄角后出头……”它们可能是我小时候最常听的童谣了。每天晚上,姥姥哄着我和弟弟一起入睡前,常哼哼着:“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门口唱大戏。拉闺女接女婿,小外孙子也要去。不让他去他非得去,让他去他不去……”唱着唱着,姥姥也坐在床边打起了瞌睡。可即便如此,姥姥依然会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坚持唱到我们入睡为止。
说起儿时的童谣故事,让我记忆最深的是我家胡同里有个傻小子,生得细脖子大脑袋,外带前奔儿头,胡同里的小朋友常对着他唱:“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打伞,他有大奔儿头。”气得那傻小子一个劲地跳,追着我们满胡同地跑,可是,他越恼怒越追不着,气得干着急!
还有些童谣是专门用来作为跳皮筋儿的伴歌,记得在北京南城流传最广的是“小皮球香蕉梨,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每当我哼起这首童谣,心中顿时涌起浓浓的温情。
老北京童谣中有一种属于另类,例如:“黄毛丫头去赶集,买个萝卜当鸭儿梨,咬一口齁辣的,谁让你黄毛丫头挑大的!”还有“数一数二数老张,老张的媳妇会打枪,枪对枪,杆儿对杆儿,不多不少十六点儿。”更有“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吗呀?点灯说话儿,熄灯做伴儿,明儿早晨起来梳小辫儿。”“一年级的小豆包儿,一打一蹦高儿。二年级的小地主,一打一跳舞。三年级的耍大刀,四年级的上子弹。五年级的一开枪,六年级的就滚蛋。”诸如此类的童谣。它们口口相传,源头不知。有人说这些另类的童谣,从文化内涵上分析没有什么教育意义,只是合辙押韵、朗朗上口。但我看来,这些童谣的内容多少反映着北京的地域文化、经济状况和历史传承。例如这一首童谣:“臭豆腐臭,酱豆腐香,谁买臭豆腐多给汤。”它反映的是老北京胡同中的叫卖文化。还有:“金箍棒,烧热炕,爷爷打鼓奶奶唱,一唱唱到大天亮。”“铁蚕豆,大把儿抓,娶了媳妇儿忘了妈。要妈就耍叉,耍叉就分家!”前一首反映的是说大鼓书的,后一首反映的是婆媳关系、孝道文化。再往前,追忆到解放前的抗战时期,当时老北京孩子们抽陀螺时常常唱的两句:“抽汉奸(即陀螺),抽汉奸,杂和面儿卖一千。”反映日寇统治时期物价飞涨,穷苦百姓借孩童之口发泄对现实不满的情绪。
想当年,谁学到了一首别人都不会的童谣,那份骄傲劲头儿不得了。其实,童谣的广泛流传跟当时人们的文化消费有关。当年,没有游乐园,受经济所限,更不可能天天逛公园。孩子们没有更多的玩具,更没有电视、电脑……只能在胡同里坐着小板凳,玩着最“原始”的游戏,说说童谣,跳跳皮筋儿……童谣中独有的文字优美,至今回想起来还是那么妙趣横生,成为胡同里当年小伙伴聚会的谈资。
不知道如今京城现存的民谣还有多少人可以记起,可喜的是,我得知北京宣师一附小将童谣挖掘整理作为民间文学,申报了北京非物质文化遗产并得到了批准,为进一步发展和提倡现在的孩子们从小创作童谣做了件好事。
但是需要说明的是,今天我回忆北京的老童谣是要让新童谣崛起,我们的文学工作者要辅导今天的孩子们多创作富有时代感、突出新意的北京新童谣!这就是我撰写此文的目的和初衷,温故而知新,传承是为了发展!要随时代脉搏反映孩子们的时代心声。让美好的童谣伴着孩子们度过美好的童年,让北京的孩子们在传唱优秀的北京童谣中健康成长。
小学生在学习北京童谣
北京某幼儿园举办的童谣歌舞表演(编辑·宋冰华)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