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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州的水脉功夫

作者:文|曲雪松
在漫漫岁月中,惠州凝练出独具特色的气质,人脉和文脉随着水脉的流转,沉淀在河道、湖泊、海滨和湿地之上,浓缩的是“待君子,清身心”的意境。

生活里有诗,但没有所谓的远方,因为它就在眼前,我用笔用心记录的每一个瞬间。惠州这座小城,让人印象最深的,是它无处不在、灵动而包容的水。曾经在这里工作时,办公室窗外的江面就是当年东江纵队抗日打鬼子的地方。江边停靠着“水上人家”的“船屋”。那时年轻,看那一家人在船上洗衣洗菜,煲汤做饭,其乐融融,像看风景。现在才明白,其实那是一种很艰辛的生活方式。

蜿蜒回转穿城而过的东江,与远处的罗浮山、城中的西湖,装点出惠州绝美的自然风光,被世人誉为“半城山色半城湖”,它们带着时代的印记和历史的沧桑由远而近,由古至今。

许多历史悠久的城市都是这样,人脉和文脉会随着水脉的流转,沉淀在河道、湖泊、海滨和湿地之上。从一千年前大文豪苏东坡沿着东江乘船南下,来到谪居之地惠州的那一刻开始,这座山清水秀的小城就平添了后世寻访不尽的书香诗情,正所谓“一自坡公谪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城中西湖波荡的,岂非当年大文豪泛舟水上的涟漪,江畔漫步的草地或许曾是他醉卧的宴席,经年老店的美味菜式,说不定源自他千年前流连厨间的激情创意……一处南粤古地能让大文豪身处被贬境遇时心情大好,除了坡公的旷达性情之外,也必定少不了此地山川风物的别样韵致,那句被世人传颂最多的“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就让惠州美食之城的赞誉传遍天下。

丰饶的物产,为这里的民间聪慧提供了大展身手的空间。晚上在江边散步,随处都有炖品店,走累了,找一家坐下来,捋着店家几十种汤水的品名,随心情点上一盅甜口儿或咸口儿的,边吃边聊。那些店家精心配料花数小时熬制出来的炖品,香浓但又是小小的一盅,既不用有晚上加餐的负累,也解了嘴巴的寂寞。

惠州最出名的菜系是客家美食,也称“东江名菜”。客家人随着水系的流转安居惠州,把他们从中原到南海千百年迁徙路上生存智慧的精华带到了这里,最著名的梅菜扣肉、盐焗鸡、客家酿豆腐……这几样看似简单、哪里都有的小菜,在这里味儿最正、口感最佳,吃遍天下的食客都懂。

至于那些经年不衰的老字号餐馆酒肆,地道的粤式菜肴或清淡或浓重,都各有看家的本领,单说公司隔壁的早餐小店,每天花样繁多的品类中,最让人难忘的是那一碗香蒸糯米饭,油亮亮香喷喷软糯糯的,从热气腾腾的大蒸屉里端出来,老板会撒上一勺当天清晨刚炸出来的咸酥花生米,那时我才知道,这两种食物搭配起来,会给味蕾带来无尽的美妙和惊喜。

舌尖儿的味道就这样一丝丝浸入岁月,留下时光累积而成的印痕,让这座城市四周环水的美丽小城,即使处在飞速快跑的“珠三角经济区”,也能呈现出一种悠然的慢节奏,就算与香港一江之隔,却也没有被那里的喧嚣之气感染。反倒是两座城市形成了一种有趣的互补关系,年轻人去香港购物,老年人来惠州养老;曾经的惠州女孩嫁到香港的现象也早有了反转之势,我认识的一位嫁到惠州和老公共同经营公司的香港女孩说,“到惠州的第一件事,是学会了喝功夫茶。”

功夫茶,品的是“待君子,清身心”的意境,又何尝不是惠州的浓缩?江河湖海之水汇聚在眼前这一小杯里,你不妨沉下心来,品一品其中的净与浓吧。

那些店家精心配料花数小时熬制出来的炖品,香浓但又是小小的一盅,既不用有晚上加餐的负累,也解了嘴巴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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