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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时间2018年6月28日，在美国马里兰州首府安纳波利斯，38岁的贾罗德·拉莫斯持枪袭击了《首府新闻报》大楼，五名采编人员杰拉尔德·费希曼、罗伯·海森、约翰·麦克纳马拉、雷贝·克米斯、温迪·温特斯遇害，约20人受伤。次日，报纸正常出刊，并在头版刊载了五名遇难者照片，配以标题《〈首府新闻报〉五人遭枪杀身亡》。在失去了五名同事之后，《首府新闻报》的新闻人逐渐从这场可怕的袭击中恢复。

临时新闻编辑部比原有的编辑部狭窄，日光灯下，编辑和记者们坐在错落密集的灰色格子办公桌前。他们在房间里通过喊叫进行交流，又在要打电话采访前让办公室里的人先安静下来。纸张和空水瓶堆积如山，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办公桌上。在这样的环境下，这里的工作人员仍在努力报道他们所在城市的新闻。

他们是这份报纸的核心

从2017年秋天起，特稿记者赛丽妮·圣·菲利斯与负责报道市政厅和海军学院的记者丹妮尔·奥尔就被雇佣到《首府新闻报》工作。《首府新闻报》发生袭击的时候，赛丽妮躲在桌子底下。正在北卡罗来纳州度假的丹妮尔看到一位编辑在Slack（企业聊天工具）的留言后，马不停蹄地往报社赶。而此时，这两名年轻记者正以类似的方式描述着《首府新闻报》在遭受袭击前的新闻编辑部状况。

曾几何时，《首府新闻报》是一份雇员大幅度减少但仍运作得很好的本地报纸，年轻记者在这里既能得到指导又能享受报道的自由。安纳波利斯的每个人都认识报社的工作人员。“我们的距离如此之近，”赛丽妮说，“即使你与特定的某个人不是很熟，你也能很轻易地与大家变得亲近。”

罗伯总是有办法让每个人都觉得对方是他的“最爱”；温迪像对待家人一般对待她的每一位同事，她办公桌上的糖果碗里总是装着每一位同事最喜欢的糖果；雷贝是赛丽妮和丹妮尔进入《首府新闻报》大楼时看到的第一位同事。赛丽妮说雷贝很可爱，而且总会主动完成一些自身工作职责之外的事，比如帮同事点咖啡、订购笔记本，还会担心其他同事为什么没有按时到报社上班。杰拉尔德大部分时间都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的幽默感好像枯竭了，但赛丽妮经常会被他一针见血的评论惊艳到。体育记者约翰会对其他记者就新闻编辑部和行业中的问题表示深切的同情，且常常不耻下问。赛丽妮说，遇害的五名采编人员都是《首府新闻报》的核心。

枪击案发生后不久，《首府新闻报》的工作人员参加了五名采编人员的追悼会和葬礼、行进在7月4日的游行队伍中、出现在新闻报道中，继续出版着这份报纸———他们从未停下。他们与原先不太熟悉的同事以及《巴尔的摩太阳报》新闻人关系变得更为密切。

赛丽妮与她的新编辑见面后，她坐在大厅里哭了起来，因为在她心目中，不是所有的编辑都是罗伯。罗伯是许多新闻记者的导师。赛丽妮坐在那里哭时，一位广告部的同事走了过来，坐下来理了理她的头发，和她聊起自己一年前与癌症斗争的经历。“我感到无所适从”，自那之后，他们一直在这个临时办公区工作，但他们不会再讨论有关自身安全的话题。

380位新闻人伸出援手

枪击事件发生后，《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和《波士顿环球报》的记者纷纷伸出援助之手，他们从奥兰多、艾伦镇和芝加哥飞过来；前《首府新闻报》员工都想来搭把手，退休新闻人也表达了想来继续工作。

《巴尔的摩太阳报》的评论编辑安德鲁·格林负责管理援助人员。大多数情况下，他会派前《首府新闻报》员工或自己报社的记者到安纳波利斯帮忙。他表示，《首府新闻报》的人受过创伤，应尽量减少新面孔的数量。而且它是一份社区报纸，他们需要的是了解这座城市及其运作方式的人。

调查记者与编辑协会、ASNE/APME和国家新闻俱乐部等组织呼吁业界向《首府新闻报》提供帮助。安德鲁说，大家都十分宽厚仁慈，仅调查记者与编辑协会在24小时内就收到了380位新闻人的报名。

“记者，无论是地方媒体的还是全国性媒体的，与安纳波利斯有联系或者没有联系的，都伸出了援手并为此发声。”安德鲁说。每个人都认同《首府新闻报》继续出版报纸并履行其为社区提供新闻报道使命的决心。“不管你在哪个新闻编辑部工作，”他说，“我们都以相同的方式来看待我们的社会作用。”卡尔同意这一观点，在一个没有多少好消息的行业里，人们的反应是一个亮点。

如今，丹妮尔试图重回正常的工作日程。她发现她遇到的每个人都会给她一个拥抱，包括为她提供消息的人。“对我来说，很难分清何时该扮演一个受此事影响的人，何时扮演一名记者。我还在不断尝试，”她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剧本。”

在最近的市政厅会议上，丹妮尔开始实施自己的规则。她在会上表示：“我坚持我们握手而不是拥抱，因为我们已经恢复出版了。我来这里是为了工作，为了当一名记者。”

编辑记者仍在坚守

枪击事件结束后逃离编辑部时，赛丽妮认为这份报纸玩完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她说，“这不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据《巴尔的摩太阳报》记者伊恩·邓肯报道，马里兰州安妮阿伦德尔县的检察官指控枪手拉莫斯23项罪名，其中包括五项一级谋杀罪。《首府新闻报》的记者也在报道这个新闻。

幸存的新闻人之一菲尔·戴维斯在自己的推特中写道：“我无法入睡，我只能做我唯一能做的事，那就是继续报道。”随后，他附上了此次枪击案嫌疑人的开庭信息。

丹妮尔说：“我希望人们能记住杰拉尔德、罗伯、约翰、雷贝和温迪。但我也希望人们知道我们还在这里，幸存下来的新闻人仍在坚持报道。”

事件过后，临时编辑部的墙上挂起一面横幅：在明亮的蓝底色上，印着白色的《首府新闻报》。横幅的一侧印着一面随风飘扬的美国国旗，另一侧印着“全天晴朗”。它被胶带暂时固定在那里，就像这个临时办公室一样，但也像这个编辑部一样存在于当下并坚守着。“尽管这不是我们真正的领地，”奥尔说，“但至少墙上有我们的名字。”

（摘编自poynter.org，由新京报传媒研究公众号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