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则家暴案牵扯出11年前一宗杀人案的新闻引发人们的关注———面馆老板娘来到派出所为店里员工小李报案,因为小李经常受到丈夫刘松家暴。刘松一直都很暴躁,他不仅打小李,而且表示若她不听话就杀了她。小李很害怕,只敢跟老板娘诉苦,老板娘听闻后选择了报警。
警方经过调查发现,2007年,刘松因怀疑自己的情人与他人有染,持刀将其砍伤致死后潜逃了11年。
家暴发生在中国很多家庭中,全国妇联2004年的一项调查表明,中国2.7亿个家庭中大约有30%存在家庭暴力,有16%的女性承认遭受过配偶的暴力。但是,在现实之中,绝大多数女性在遭受家庭暴力之后大都选择了忍受,很少向公安机关报案或主动向妇联反映。
在导致婚姻破裂的原因中,家庭暴力产生的破坏力是相当大的。以前,我们曾讲到,如果能证明一方确实实施了家庭暴力,在法庭上会被视为情感破裂,一次就能被法院判决离婚。今天,我们专门讲讲家庭暴力的问题。首先要看法律是如何界定家庭暴力的,其次看应该如何找到家暴证据,再看所取得的家暴证据能起到什么作用。
法律上的家暴须达到一定程度
轻微的小打小闹不算家庭暴力。动不动就打或者某几次打得特别狠的,造成了轻微伤以上的伤害,才算家暴。而一般的家庭暴力都达不到一次性就判决离婚的程度。
我的同事承办过这样一起案件:女方第一次起诉离婚,在法庭上控诉男方有家暴,男方被激怒了也不发火,表现得温文尔雅;而女方的家暴证据不足,只有一些照片和聊天记录。法官当庭表态,要判决双方不离婚,让两人回去等判决。
休庭后,女方和男方一起下楼,在法院门口起了争执,女方突然发现法官们正陆续出来吃午饭,就故意用言语刺激男方,想激发他本来的面目。男方在法庭上就憋得难受,走出来后,他再也忍不了了,直接在法院门口给女方一个大背跨,把女方扔到了水泥地上。这一场景刚好被承办法官看在眼里。法官直接把两人带回法庭,判决双方离婚。
不过,发生上述事情的概率是极低的,多数人在第一次起诉时,都因家暴证据不足而没有拿到离婚判决。比如,以下这个案例。
高豆豆与徐亮在婚恋网上认识,交往半年后结婚。婚后徐亮经常骂她,稍有不顺就打她。五年的婚姻生活中,徐亮对高豆豆实施了十多次家庭暴力,高豆豆多次受伤。
高豆豆第一次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时,手里除了徐亮的录音,没有其他证据。法官表示,没法一次性判决双方离婚。而徐亮又在法庭上主动承认错误,并保证改正。高豆豆心软了,当庭撤诉,决定再考察一下。
庭后,徐亮和高豆豆签订了一份保证书。保证书中,徐亮承认对高豆豆实施过十多次家庭暴力,高豆豆曾为此报警过三次,也去过妇联寻求帮助。两人约定,徐亮以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对高豆豆实施家庭暴力。
没想到,徐亮没有就此悔改。一年多以后,高豆豆实在无法忍受,再一次提出离婚。在高豆豆第二次起诉时,法院判决了离婚,孩子判给了高豆豆。
法院认为,家庭暴力的证据确凿,两人签订的保证书、报警回执、法医鉴定书及家里打架后的照片,已经构成了完整的证据链,证明徐亮多次对高豆豆使用家庭暴力,对高豆豆的身心造成了很大伤害,这也是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的重要原因。因此,法院还判决徐亮给高豆豆赔偿精神损害费1万元。
高豆豆取得的精神损害赔偿虽然不多,但家暴的认定可以在争取孩子的抚养权上起到很大作用。现实中,更多的家庭暴力,女方都没有证据,无法像高豆豆那样拿到认错保证书。这种保证书很有用,如果还能承认家暴的严重程度,或者是家暴的频率就更好了。
如何找到家暴证据
在日常生活中,很多人缺乏取证意识,以至于受到侵害也难以维权。比如,在家庭暴力案件中,很多女性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默默忍受暴力带来的各种伤害。她们不报警,以至于没有任何报警记录;不向妇联组织求助,以至于没有相关证明;不去医院看病,以至于没有病历及伤情鉴定。这都导致家暴难以得到认定,女性的正当权利难以得到有效保护。要想在家暴问题上取证,当事方需要做到以下三点:
及时报警 家庭暴力发生后,及时报警的好处在于通过民警阻止家庭暴力。与此同时,办案民警会写一份报案笔录、询问笔录,拍一些伤情照片,这些都是可以证明对方存在家庭暴力的证据。
向基层组织求助 基层组织,如居(村)民委员会可以出面调解、劝阻,他们的调解笔录也可以证明家庭暴力的发生。
应及时到医院诊治 医院出具的验伤记录、医疗清单等一系列材料,都是可以证明对方存在家庭暴力的有力证据。如果报警后,办案单位认为需要委托法医鉴定,最好由法医进行鉴定。如果伤势轻微,公安机关觉得没有必要由法医鉴定的,就自己前往医院鉴定。
请大家注意在上述故事描述中我所提到的一些取证关键词———保证书、报警回执、法医鉴定书、伤口照片、证据链。要想在法庭上证明你遭受了家庭暴力,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家暴取证的作用
家暴取证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在法庭上争取第一次就能得到离婚判决,二是要求离婚损害赔偿金,三是争取孩子抚养权。
李阳的妻子金姆(Kim)在微博上爆料李阳家暴。此后四天,金姆不断地在微博上更新照片。她的做法与中国女性有所不同。很多传统中国女性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因此错过了取证的最佳时间。
中央电视台节目《看见》中,柴静曾专访李阳。李阳不仅在事业上是“疯狂”的,在家庭中也是“疯狂”的。他说,在中国,家庭暴力是个不大不小的事儿,很常见。他在反省和无所谓中间摇摆不定。
李阳还承认,自己当着三岁小女儿的面打过老婆,这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很大影响。金姆说:“孩子这两天睡得不太好。特别是老三,害怕自己睡。她看过了她爸打我,当时她拉着她爸的手说:‘爸爸,不要,不要。’后来她说:‘妈妈,对不起!下一次,我用筷子或剪刀来阻止他。’我再也不想听见我那三岁小孩说这样的话了”。
正是这些家暴的硬性证据,加上李阳长期出差以及媒体的报道,三个孩子才同时判给了女方。所以,家暴的取证对于争取孩子抚养权是非常有用的,因为法官会本着“对孩子成长有利”的原则判决抚养权归属。
在财产分割上,家暴没有太大影响。在法律实践中,遭受家暴的一方不会因此多分财产,只能要求对方支付离婚损害赔偿金,但数额并不高,一般不会超过5万元。
《反家庭暴力法》实施以后,法院可以发出人身安全保护令。当事人可以向家庭暴力发生地的基层法院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法院可以禁止被申请人实施家暴。不过在实践中,要想拿到这种保护令的裁定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更多时候,我们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