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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罕物

作者:文/郝远征
Text by Hao Yuanzheng

坨里我小时候,沙发可是个稀罕物,一般家庭是没有的,那只能是在电影里看到的达官贵族、资本家或政府高官家里才有的摆设。对于老百姓家庭来说那是奢侈,想都不敢想,一般家庭一是房间小,二是穷,有两把椅子就不错了。家里来了客人都会说:“床上坐、坐床上”;吃饭时桌子就挨着床,现在的孩子问“为什么?”因为椅子不够啊!

外国人比中国人会享受,知道屁股的重要性,中国人则不同,从儿时起动不动就拿屁股撒气,如:打屁股!动不动就指桑骂槐,如:为它花钱不是等于往屁股上擦胭脂?谁有这份闲钱?慢慢的中国人也知道了屁股的重要性,学生上课得坐着、开会得坐着,越是精英人物坐的时间越长,如:科学家,国家机关的部长、局长、处长、科长……老百姓累了也得坐呀、也想舒服呀。没钱买,于是自己动手,1980年兴起了家家学木匠、户户做家具,都在置办木工工具、淘换木头、找弹簧、买海绵……自己动手,全民打造,于是那个时期很多家庭都有了自造的沙发。1980年代初,我结婚时也自己动手做了一个沙发,不坐时还用布盖上,你要问“为什么?”宝贝呀!

时过境迁,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城里人几乎每家都有了沙发,现在很少有人自己做沙发了,木匠这门手艺都快失传了。也可能是人们坐沙发坐腻了,曾几何时,人们开始喜欢上了红木座椅,什么圈椅、官帽椅、紫檀红酸枝。也难怪以前穷人吃饺子就是过年,但天天让你过年的话,你也想吃顿面条儿。有钱人山珍海味吃腻了,也是为了保命,要时不时的来顿窝头咸菜。人们的思维模式变了,变成了什么值钱就追捧什么,什么利润高就炒什么。当你走在大街小巷你会看到很多空椅子被遗弃。大多数是人们曾经宝贝喜爱一时的沙发,有破烂不堪的、有半新不旧的、也有八九成新的,却没人问津。是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还是人们价值取向变了?我真的有些糊涂了……儿子告诉我:你老了!时代变了!想想也是,我的同行吕小中拍的《北京街头·空椅子》不就是时代的变迁吗?时代确实变了!

我每天早上坚持走步,会看到很多被遗弃的空椅子,可没见到过一件红木家具,心想:这沙发刚时兴了多少年呀,就被扔的满街都是;这红木家具都时兴了千年了,怎么就没人扔啊?我梦想着有一天人们对红木家具也腻了,扔的满街都是,那我非捡一套小叶紫檀的圈椅搁家里不可。只是,这可能是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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