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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再请能人

作者:艳 齐

忠仁也不再用姚二这个人了。

r 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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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字没提姚报单上的问题,也没有把常牵扯进来。他这是还不想彻底地和姚撕破脸皮。而要采用网购,也不是出于对对方的搪塞,他的确要那样做了。在他了了常的事之后,恰巧有这方面的公司主动找上门来,和他谈定了合作方案。这家公司从接单、采买到送货上门全是流水线式作业,一个部门管一个环节,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也极好查对,且结算也不用谁来出面,只需在网上操作。这就避免了常规的商务往来很容易掺入经办人个人的东西的弊端。需求方老板想监控这整个过程也十分简单,只需在手机上打开这个平台就能一目了然。就是哪个人心怀不轨想在这中间做手脚,也很难像以往那样贿赂住验收签字的人就能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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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二当时对忠仁的决定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愉快。他说:“理解。”他说他也准备改变一下自己的经营模式了。他说他现在这么忙活,也感到有点累了,想正经开个像样的超市,纯粹坐店收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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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听了,说:“那好啊!你要真开个上点规模的超市,我还想重新捡起做熟食这摊儿,反过来给你供货,咱们也许更能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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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算是很平和地结束了供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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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了断之后,忠仁感到了一种少有的踏实。他等于清除了内忧之后又消去了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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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永昌高兴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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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金淑娴分手后,很快又和已经嫁给了忠义的郑玉芳搞到了一起。在他的撺掇下,郑玉芳和忠义没过多久便离了婚。他正式娶郑为妻。他如愿以偿了。为了讨郑欢心,大操大办了一通婚庆之后,他带着郑玉芳又到新马泰旅游了一趟,让郑玉芳好好领略了一番异国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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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想不到的是,当他十五天后从国外回来,再找给他一直搞销售的靳友才时,靳却手机停机不露面了。他让靳后来铺出的货,没人给他往回收款了。等他上门到几家他知道地址的店去要账,人家都说货款早给结清了。他这才想到,他有可能被靳坑了。而很多靳曾报称铺货在彼的店他还不知道其方位何在。他赶紧去靳住的地儿找靳。一到那儿,有人告诉他,靳早搬走了。靳住的房是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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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永昌听到这儿,当时头就晕了。尽管他在那一刻,本能地用手扶了一下墙,但还是出溜到地上了。亏得他遇上了好心人,有120救护车随后赶到,不然,他死在那儿都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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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溢血了。他被靳友才卷走了不下四十万元的货款。他本想投点钱把忠仁两兄弟挤出北京,目的还没完全达到,自己先折这儿了。他无法接受这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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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永昌是纯属于鸡飞蛋打。而靳友才当初找钱永昌实质上就是想借机报复一下忠仁。靳友才是既出了一口恶气,又顺手牵羊,大捞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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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钱永昌没死。他被医院抢救了过来,但起不来床了。他的胳膊、腿都不能听大脑指挥了,大小便也都不能自理了,且听不懂别人说的话,自己也说不出成句的话,严重痴呆了,只是还能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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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和他一起过好日子的郑玉芳,到这会儿,一时间也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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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接到了文静主动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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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在电话中告诉他,那男人现在又有了新的说辞,说两人离婚可以,你文静不给我找像你一样的女人也可以,但我当初娶你时,曾给过你父母彩礼,现在你文静把这钱加倍地退还给我,咱们就断。他要的数是现金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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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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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当时的反应是,那男人显然是把文静当成了人质。她一个外出打工的女人能有什么钱?他管她要钱,不就是管要从他手底下夺人的我要钱吗?他这是要把我何忠仁当成他砧板上的一块肉,想狠狠地宰一刀。而他要的数在陈倩在时,不算什么,也就是三五天的流水,但在今天,德长顺要挣出这个数,恐怕得拿出俩仨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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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想对文静说:“不能让他想一出是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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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话出口时,却是:“你答应他,这十万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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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分钟也不愿让文静再在那个男人身边待了。他想,就是借债也要先让文静返回到自己的身边来。他和这个女人已经有了生活的惯性,这个女人不在身边,他孤苦难当。他现在也显然是一场搏杀中的败退者。而文静回归了,他则可以从蜷缩中挺直自己的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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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说:“你的意思是给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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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说:“给他。你要知道我现在是多么的想你,你一天不回来,我一天踏实不下来。让我们就这样了了这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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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说:“我们是不是都太软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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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说:“我们在这个时候,确实是弱者。我们真跟他这个层次的人没法比,他可以穷凶极恶,可是我们不能,我们还有很多事要继续往下做。我们就把他当成无赖吧。这种人,哪朝哪代的正经人都惹不起。他能让到这步,我们也当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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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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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接着说:“我马上准备钱。你接到钱后,就把钱给他。那点钱,对于咱们算不了什么,尽管我们的形势不太好,但我们还是能很快挣回来的。我们在做生意,耗在这事上若没个头,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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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这会儿是真耗不起了。他的精力耗不起,他的时间耗不起,他一天耗在这事上,就一天难以把精力全用在德长顺上。他毕竟是一艘航船的掌舵人,在把握着航向,分心,就很难避免在什么事上出现偏差。与他的事业相比,舍出那点钱也确实是算不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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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也正赶上店里被两个喝多了的人损坏了不少东西,这更促使他想办法在短时间内去凑出了那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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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来店里给家人过生日的一对兄弟,为已过世的老爹名下的一套房子的归属问题在餐桌上争吵起来,吵到后来,这个抄瓶子,那个扔餐具,对打起来,结果,把过道上的汲古阁险些撞倒,那上面的小摆设有不少都掉下来摔了个粉碎。当时他和赵兴正在外面办事,忠义也没在店里,前台只有杨新和几个女服务员在场,她们没有谁敢上前去劝阻。等忠仁到来,这俩人已被其家人拉进小车,早走得没了踪影。看到一地狼藉,忠仁不由得想到,店里前台必须得有一个与自己关系非同一般的人盯着,否则,关键时刻就很难有人能挺身而出;更何况常德昭走后,他还一直没有明确由谁来接替常管理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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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忠仁让杨新向公安局报了案。但警察来了,也不可能当即就能抓回那两个肇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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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忠仁没再做任何耽搁地很快便给文静汇去了十万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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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汇款后,打电话再次叮嘱文静:“赶快了断这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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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在火车站接到了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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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担心会失去的女人,常使他彻夜难眠的女人,在这一天终于又回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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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她又瘦了许多,脸部的肌肉出现了松弛,精神也有些委顿。这让忠仁在看到她从那车厢门中走下来时,不能不又想到那天在她姐姐家发生的事。那已经在他心目中留下的暗影,在这一刻,又凸现出来。他的喜悦不由得打了折扣。但是他还是以微笑迎接着她,把她引领至赵兴开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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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意让赵兴把车开上了京城四环主路,并环行一圈,让文静好好地领略了一番沿途当日的风景。他这也是想让自己以此从那种阴郁中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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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的一个表弟也跟她一同过来了。那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形象不错,看上去也很精明。他叫袁强,想在北京找个事做。忠仁在车上即决定,让他跟着文静一起在店里干。至于干什么,忠仁说:“你就给我管库兼看店吧,这两项工作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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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强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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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住处,文静把法院开出的关于她和那个男人的离婚判决书交给了他。这个时候,那对他已经不再重要。人已经真实地回到了他的跟前,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据文静掌握的情况,那个男人眼下也已经去了深圳,不在当地干了,这无形中,更从另一面消除了他和文静今后还有可能遭遇的搅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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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又有了一个全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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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二主动找到忠仁,替郑玉芳做开了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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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玉芳要出手义怡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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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做梦也想不到他当初千里迢迢投奔的店,如今的主人要将之转让给他,看他能不能接!且转让费还不高,他只要给一百五十万元,郑玉芳立马就走人;到时候,每年的房租由他直接交房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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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正在做大宴宾客的准备。他要公开娶文静为妻。他计划就在当月之内,在德长顺摆上十桌,把能请来的人都请来,举行婚庆,让大家分享他重获佳人的喜悦。在文静到京后的第二天,他便开始张罗着发送请柬,添置与之共同生活所必需的用品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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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姚二打电话过来,要求和他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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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姚二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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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促使郑做出如此决定?姚二还不想全盘说出实情。姚二只是对他说,钱永昌现在病倒了,而郑玉芳又不愿接着干餐饮,觉得这买卖太累人,她已经看好另外的一个行当,想重新做投资,急需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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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实质上,这中间,关键的关键是因为金淑娴这会儿缠上来了。钱永昌不能自理之后,姚二毛遂自荐,重回义怡轩,帮着郑玉芳料理起店里的事务。不久,两人便有了那方面的关系。这让一直把姚二视为己有的金淑娴发现后,找上门来,和郑玉芳动开了手。郑当时被她打得不轻,便报了警。警察来了,还真把金立刻带走了。对此,郑也还真高兴了一阵子,以为金起码得让人关上十天半个月的,金不老实也得老实了。没承想,第二天晚上,金就从公安局出来了,且一出来,又直奔义怡轩,进了店,就又跟正在二楼布台的她干上了,是发了疯地和她撕打在一起,是玩了命地和她滚成了一团。当时,姚二不在店里,二楼也是还没有客人,只有两个女服务员在场,她们没有敢上前的,这又让郑吃了大亏。郑的脸被金抓破了好几处,头发也被金揪掉了好几绺,上衣更是被金撕破了,胸乳都露出来了,甚至裙子差点都被金扯下来。金当时的目的就是想让郑出丑,就是想搅得郑这儿的生意没法往下做。金边出手边号叫着:“敢让警察抓我!我让你尝尝报警的滋味!”郑最后被打急眼了,也发疯了,也玩命了,逮着个机会从二楼楼梯口把金推了下去。金是翻了几个滚儿,最后摔在了一楼的地上。金当时就把上唇磕豁了,有四颗门牙掉了,一只脚也骨折了,人更是摔晕了,趴在那儿起不来了。这下,事大了。郑不知怎么了结,只得又报了警。等金被警察找来的救护车送进医院,郑更是没了主意。因为她意识到,金落到这一步,更不会罢休了。为了平事,姚二闻讯后,当即赶到金去的医院,想说点好话,求金到此为止。但上唇缝了针,说话都跑风,一只脚还打了石膏的金一见到姚二,更是火冒三丈,她板上钉钉地说:“你耍了我,你这辈子甭想好过;你该退给我的都得退给我;姓郑的还想指着义怡轩挣钱?也没门!”姚二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反目为仇。从医院回来后,他和郑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出手义怡轩,把义怡轩变成现金,换个地儿再去干点别的什么。正所谓惹不起但躲得起。他们想让金以后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落脚之处。至于金疗伤的费用,至于金在姚二身上花的钱,他们二人倒都不想赖账。他们跟警方承诺,金只要如实列出总单,他们一分钱也不会少付。他们只求将来有个安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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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真要落实这件事,又不太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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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二和郑玉芳确定的义怡轩转让费是一百五十万元。一个近四百平方米的店出手,要这个数,是不高的,这么大的店,就是简单的规置一下,配齐硬件设施,没七八十万也拿不下来,何况义怡轩还是颇具古典风格的精装修,且属于经营多年的老店,已拥有不小的客源基础。但他姚二接连询问过几个他认为有实力可以接这店的人,对方都因目前餐饮业整体形势不好,怕扔出去的钱一时半会儿挣不回来而婉言拒绝了。他和郑玉芳又都不想干等着,因而,不计前嫌,又由他姚二出面舍下脸找忠仁来了。这个时候,姚二是想不帮郑玉芳都不行了,不帮郑玉芳,他只能还是个小商贩,真要退还金在他身上花的钱,他也没什么底儿了,没日子起家了;而他一旦帮着郑把义怡轩出手了,那他的腰杆可就又硬了,因为他将更有资格和郑搞在一起了,更有资格借助郑的资金实现自己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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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在这个时候,则根本就没想什么形势不形势。他一直还不知道钱永昌已经倒下了。经姚二这么一说,他真是大出意外。他对那个店太了解了。他当初刚进北京时,就曾幻想,将来若有这么个店属于他自己,那将是一件多么体面又多么值得夸耀的事啊!现在,幻想的东西有人要转让给他了,他的心不能不为之一动。他想,他若是把义怡轩接过来,他可就是两个店的老板了,这在气势上也就等于又上了一个台阶,他再在人前一站,更会是另一番风景。而且,两个店并驾齐驱,在管理上他更能得心应手,最起码,在用工上,他可以获得更大的调度空间;在食材供应上,他可以享受到往下压价的优势。往坏处想,德长顺假若有一天由于什么原因做不下去了,他有了义怡轩,就不至于在京城完全失去依托。因此,他觉得他可以做这个下家。只是,德长顺这阵子虽然生意见好,但为了保住原有格局,他刚管赵红借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还背上了几百万元的贷款,而且,他眼下正准备举行婚礼呢,更要有一笔大的支出,他的家底现在是空的了,他再去银行贷一笔款吗?他有首付的钱吗?他又拿什么去做抵押呢?他又着实缺乏应有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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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尽管姚二替郑玉芳张口管他要的金额并非是天文数字,但他当时还是十分谨慎地对姚二说:“你容我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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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二走后,忠仁征求起文静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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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说:“这是好事啊!他能找上门来推销,说明他们的那个店不怎么好出手。他如果肯再降一半的钱,我说,你就别犹豫,接过来。你没精力去管,我可以去盯着。那个店我知道,位置不错,弄好了,也许比咱们这店还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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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忠仁立刻想到,如果对方肯再降一半的钱,那还真就不是什么大数了。他何忠仁再没钱,店里每天的流水还是有的,还是可以截用一部分的,再者,供货商当月的货款他也可以拖延两三个月再付,那也能先用来解决这种急需。最起码,一百五十万如若变成七八十万,他就是再去向哪个个人借贷,也敢去张口了。德长顺毕竟戳在那儿呢,赵红一个女人都敢一出手借给他六十万,谁还会怕他还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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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文静说:“你这倒提醒了我。咱们真要接那店,可以让忠义过去干。”

r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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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之后,忠仁把姚二又叫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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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了姚二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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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二打电话请示郑玉芳,郑玉芳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降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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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双方把价位确定为九十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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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是一咬牙,把这个店接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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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双方办妥了转让手续,郑玉芳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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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事先,忠仁没有让忠义掺和进来,他怕忠义见了郑的脸,起冲突。等一切就绪了,他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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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忠义说:“这摊儿是给你支的。你自己想办法把它干起来。挣出这笔接手的费用之后,再挣到的钱都是你的。你不是早就想自己也试一把吗?这正是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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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听了,乍开始还不太高兴。他觉得忠仁没必要再去搭理郑这个女人。他说,她干吗那么急不可耐地出手义怡轩?肯定是万不得已了;接手她的店,不就是在帮一个背叛了何家的贱人吗?但经过忠仁一番解释,他还是接受了忠仁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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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忠仁说:“你放心吧。这回,我绝不会让这个店像做熟食那样最后干不下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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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说:“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管理上有什么不懂的地儿,你就问我。咱们齐头并进。也许有一天咱们的生意做得比鑫第比盛风还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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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这个时候,都是跃跃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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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忠仁把文静的表弟袁强也调了过去,让他帮着忠义筹备这新店的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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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新店造势,忠仁把原定在德长顺举行的婚庆喜宴也移至义怡轩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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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重新开业那天,也就是忠仁与文静宣告结婚的日子,两个庆典同时同地举行了。那是在那天的正午。正像当初忠义与郑玉芳办喜事时一样,忠仁把认识的人全请来了,包括千里之外老家的人。那天足足的来了有上百口子,在那店堂中,坐了满满十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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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酒楼是张灯结彩,还临街拉出十米横幅,上书:仁义酒楼开业暨何忠仁文静结婚典礼。仁义,是取兄弟二人名字中的各一字,他们以此取代了酒楼原有的字号。在夹道欢迎的众人面前,忠仁是从婚车上把文静抱出来的,一直抱着文静踏上红地毯,走上典礼台。那一刻鞭炮齐鸣,方圆多少里都能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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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那天的心情是格外地兴奋,他不仅要让世人知道他正式娶文静为妻了,还要告诉世人他和忠义这是旧地重返,他们是从两个被人看不上眼的投奔者跃身成了这个店的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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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司仪让新郎讲几句时,忠仁情不自禁地说:“这也许是天意,是上天的安排,我与文静有缘,也与义怡轩有缘。我不太懂因果循环,但我从自身的体验中,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心想能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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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王长生、吴文斌、葛六、卢二虎、姚二以及程静江、周明、盛爷,还有鑫第的老板洪胜、陈倩的同乡黄凯都来了。他们纷纷向这兄弟俩举杯,庆贺他们的好事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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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德长顺也停业一天,伙计们全都到场,帮厨的帮厨,服务的服务,早已接手吧台那摊事的杨新还充任了文静的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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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的父母两年前因车祸已故。但她娘家那头这天也来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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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这天也一扫乍回北京时的那种委顿之色,一身红纱衬出的姿色令人惊羡。她陪着忠仁向各桌宾客敬酒时,不少人都称赞他们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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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忽然提道:“赵红怎么没来?她可是彭爷的夫人啊,彭爷不在世了,她也应该露个面,来捧个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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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一下子使忠仁有些尴尬。忠仁没去下请柬,尽管赵的臂伤早已痊愈,帮她做饭的服务员也早已回店。他是怕文静心里不舒服。文静回老家后曾不想再回来的起因就是听汪琳说他去了她那里。他不想再因为赵还得向文静多费口舌。所以,他没让她上要请的人的名单。好在又有人提议再次为新郎新娘举杯,一片欢笑声把这茬立刻遮过去了,没有引发更多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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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敬酒时,忠仁听到了他深感意外的一个消息:鑫第正在清退员工,已经在这一天停止营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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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胜对他说:“再在一块儿喝酒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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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应酬的宾客众多,他不可能和洪胜一个人做长久的交谈,但他心里却在当时埋下了一个极想得到答案的疑问:这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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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在这一天倒始终都是兴高采烈。这一天对他来讲,是一个崭新的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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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会儿已经跟着忠仁练得相当成熟了。尽管熟食那摊儿中途下马,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做生意的兴趣,他对餐饮业的门道已熟识于心。尤其是郑玉芳背他而去,更让他感到,他必须得有钱,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戳得住的事业,否则,再好的女人也难以守住。他接手这个店后,一个最强烈的想法就是,他要让郑玉芳睁开眼好好看看他,他会把这个店干得比钱永昌在时还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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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十天前,他就进入了角色,先是组建团队,接着便是备货上料。这一天,在整个庆典过程中,菜上没出一点问题,服务也很到位,正显示了他的工作成效。他等于在店正式对外接客前成功地主持了一场实战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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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高兴,在散席的时候,他又邀请他最熟识的王长生和卢二虎第二天过来接着喝酒,这俩人愉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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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送走了闹洞房的亲朋好友,忠仁和文静好好地享受了一番新婚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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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兴奋得到后半夜都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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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起憧憬美好的未来之时,没忘了他们眼下还必须要共同努力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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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商定,第二天就买火车票,去文静老家一趟,一是去看看文静的爷爷奶奶,他们因年龄大了,腿脚不方便,没能过来;二是看能不能顺便在当地招一批服务人员过来。常德昭挤走陈倩和陈那两个助手之后,人是没出现缺员,但其招来的大都是为了应急充数,像样的没几个,这种现状,必须得改变,这也是忠仁早就有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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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第二天傍晚,当他们把店里前台后厨的事委托杨新和赵兴分别盯着之后,准备动身去火车站时,却没能够成行。原因是,忠义那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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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二虎爱喝个酒,头天他没喝够,但这天中午,他和王长生再来忠义这儿喝时,却喝过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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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当时都是酒兴大发。他俩都看好忠义这个店,都觉得忠仁这个当哥的对忠义实在是不错。他们说这是忠仁垫资,让你忠义自己赚钱啊,天底下能做到这分上的哥哥不多。他们鼓励忠义好好干,要给哥哥做脸。他们当时还提到郑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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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生告诉忠义,听说郑玉芳一拿到忠仁给她的钱,就开始张罗着找地儿,要和姚二合伙开超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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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说:“她的事,我不想去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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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二虎说:“你像个爷们儿!女人就是衣裳,脱了,就甭再理她!就你现在这架势,将来找个比那姓郑的强十倍的女人还不是小菜一碟?来,接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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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个人当时一气儿喝了两瓶衡水老白干,其中三分之二都是下了卢二虎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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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到了下午两点来钟的时候,卢二虎突然趴在桌子上,头抬不起来了,且一只手探向前面,碰落一只空碗,使之摔了个粉碎,也没能做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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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开始,忠义和王长生还以为他就是喝多了;两个小时之后,他俩发现他不行了。因为他突然间从桌边歪倒在地上了,且身体出现了一阵阵的抽动。等他俩叫来急救车,人家一诊断,说人已经没脉了,就是把人往医院送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人家提示他俩赶快报案吧,看公安局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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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没遇到过这种事,忙给忠仁打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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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赶过来的时候,卢已被一块白布盖着,正停放在店里的一个包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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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告诉忠仁:“公安局的人来了,验了尸,查明是饮酒过量而死,排除了其他可能。他们建议店里跟死者家属联系一下,让他们把尸体拉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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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是忠仁的恩人,曾在关键时刻解救过忠仁,忠仁对他的突然离世深感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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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对王长生说:“人死在店里,咱们不能一推了之。你跟他家人沟通一下,看这事怎么办?该花的钱,我这儿可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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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的妻子从保定老家到京城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好在这个女人相当朴实厚道,没向忠仁哥俩提出任何要求,倒是在痛哭之后,说给他们这儿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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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给了她两万块钱,算是资助了她一笔丧葬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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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转过天来卢的尸体火化了,忠仁和文静才又重购车票,离开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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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忠仁,和三天前相比,情绪已不再一样了。他的心上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暗影,抹也抹不掉。这不仅在于卢的死使他看到了人生的无常,更关键的是,他感到这刚接手的店由此将陷入一种窘境。这世上谁不忌讳死这种事呢?而这店既死了人又停尸两天,这消息一旦传播开来,谁还会来消费?谁还会在死过人的店里推杯换盏谈笑如常呢?恐怕十天半月都会门可罗雀,恐怕一年半载都有人不愿向前靠近。这真是让他何忠仁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啊!这时候,他就是想放弃都难了,他虽然没有对这个店整体翻修重饰,但也添置了不少新的家当,像空调、保鲜柜,那都是钱啊,况且他已经给了郑玉芳九十万元,那更不可能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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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临走的时候,叮嘱忠义:“店既然开张了,有人没人,也不要关门。先往下熬一段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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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着实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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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车站候车的时候,他和文静意外地遇上了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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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胜这时候也是出京,且是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回来了。并排坐在一把椅子上,洪胜向忠仁细说了他那天在忠仁婚礼上说的那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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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鑫第的幕后老板是国家某部委的一个干部,这人因受贿最近被逮捕入狱了。而其罪证之一就是鑫第这座酒楼。此人以特惠价帮一房地产商购置了一块地皮,对方无偿地回报给了他这座酒楼五十年的使用权。十天前,鑫第已被法院宣布扣押,洪胜只得将其停业,并遣散员工。他这会儿是自己也向鑫第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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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听了,嗟叹不已。他对官场上的事一门不清,也一时搞不明白这中间的逻辑关系。他只是觉得挺好的一座酒楼怎么说关就关了呢?更觉得洪也是帮过自己的人,可自己这个时候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黯然退离,无从相助,心里挺不是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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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鑫第的副总李锐。在这之前,他在跟洪胜的交往中,接触过这个人。他对这个人的印象相当不错。洪胜也跟他介绍过,鑫第能干到方圆十里世人皆知,仰仗的就是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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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问:“你那副总去哪儿了?”

r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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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了文静的老家之后,看了该看的人,便开始了他们计划好的工作。让忠仁感到兴奋的是,他们在与一家当地的旅游学校联系上之后,校方当即表态,每三个月可以提供三十到四十名实习生,到德长顺上岗,德长顺只需向实习生提供食宿和极少的生活补贴;用其一个人的费用不到店里眼下正用的一个人的费用的三分之一。而且,这个学校的学生不论男生女生从相貌上到体型上都像是从标准的模具中扣出来的一样,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一个个比常德昭在前台留下的人都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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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近期可用的一批学生正处于考试阶段,二人还不能马上就带人回京。但校方答应,考试一结束,双方就可以开始这项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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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一起等候在那里。那天,把这事敲定之后,文静留下了,忠仁独自返回了北京。他得尽快做好迎接这些学生到来的准备工作,得落实这些学生的住处,还得买一批上下床,以及被褥。他得让这些学生一来就感觉是那么回事。这样,才能让其安下心来为店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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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之后,忠仁忙活完迎接那帮学生的准备工作,赶到了忠义的店里。他一直挂念着忠义那儿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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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低落的忠义告诉忠仁,他们离京的这些天,店里基本上没什么客人光顾,每天的流水不够每天必需的支出。忠义说,卢二虎的死,已经对周边居民造成了不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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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看到店里台账上的记录,流水最高的一天收入只有一千一百块钱,那不够店里员工一天的工资。按这种流水算,一个月下来,忠义至少要倒赔五万元,因为全店在岗人员就有近三十人,还有房租呢!还有水电费、税费呢!忠仁感到了一种沉重,更感到在这种情况下,需要有个人盯在店里帮着忠义扭转局面。自己正撑着德长顺呢,没有这种精力和时间。他想到了李锐,想到洪胜告诉过他,这个人离开鑫第后,工作还没有着落。他想,如果这个人能过来,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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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见见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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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见李锐之前,忠仁给洪胜打了个电话,让洪胜先给李锐去垫个话,说他要请其出山。洪胜回言说,你就直接跟他联系吧,他知道你。只是,当两人直接通上话,忠仁才得知,李锐这时候已经在通州找了个工作,上班了,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这让忠仁不免有些失望。但忠仁并没有就此放弃,他让李等着他,他要和其见个面,他说:“咱们先坐在一块儿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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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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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酒馆的小包间里,俩人坐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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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李锐年龄并不太大,当时只有三十三岁。他中等身材,方脸庞,高额头,浓眉下一双亮眼透着一种沉稳。他正经是旅游学院酒店管理系本科毕业,实战已不下八年。鑫第大酒楼从零起步,成为地标性知名企业,就有着他的汗马功劳。当他得知忠义那儿所面临的境况,当即给忠仁指出了一条出路,这就是暂停营业,重新装修,更换店名。他说这叫休克疗法。他解释说:“当一个餐馆失去受众,无人愿意登门光顾时,干脆让它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让它再出现时,完全是一副全新的面孔。这样,人们就很难再把那些不快之事与其联系在一起,它也就有望突破人们的心理障碍而东山再起。面对一个全新的店,人们出于好奇也会登门一看的,这就保证了死局走出了活棋。接下来,只要定位准确,措施跟得上,重获往日风光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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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忠仁思路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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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子,从卢二虎一死,忠仁就只想着怎么让这个店维持下去,还真没想到过要如此这般。他觉得这的确是一剂救店良方。他更感到他现在急需的正是李锐这种有见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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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恳请李锐过来帮助忠义。他甚至承诺,这个店一旦走出逆境,所得利润,百分之十归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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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锐说,他现在正干的差事,真的一时半会儿辞不掉。他说:“你先让那店停业,照着我说的做。我想那儿要折腾好了,至少得三个月。到那时候咱们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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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不好再做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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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接触结束之后,忠仁很快便通知忠义遣散店里的员工,挂出停业告示。随后,他又亲自找来施工单位,由忠义盯着对仁义酒楼开始进行内外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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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的心情大变,不再为已经过去的事而纠结。他又开始像当初刚接手这个店时那样心气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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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十一点来钟的时候,巩建利转让出去的那个店,也就是德长顺斜对面一直围着挡板的那个店亮相了。它面貌一新,全然找不出以往的一点印痕,其门面比原先至少高出了两米,左右宽度也至少增加了两倍。它不再是一个面积只有二百来平方米的小餐馆,而是一个在格局上丝毫不逊色于德长顺的中型饭庄,只是没有二层罢了。很显然,它在重新装修之际,又兼并了两侧的部分商铺。它扩大了容客空间。而这一切,成天在它斜对面出出进进的忠仁不可能不有所了解,让忠仁一点都想不到的是,在这一刻,常德昭出现在它的门前。

r 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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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在那里?他们正充任着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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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有人向忠仁报告了这样一个情况:常德昭投靠了那个新加坡商人吕炳乾,现在已任职盛风餐饮集团公司副总经理;是在他的主持下,这个早已装修完毕的店今天开业了;且他们用的菜谱几乎与德长顺的如出一辙,他们主营的菜系亦是与德长顺别无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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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忠仁的心当时就紧缩了一下。这给他的一个强烈的意识就是:冤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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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情况,更让忠仁如遭连击。常那儿也亮出了一大批从学校招来的实习生,且这些人每位每月的生活补贴却都高出他这儿用的人二百元。这就让他这儿的那些学生很快在心里生出不悦,不悦带到脸上便是阴阴的,没了笑容;带到了对顾客的态度上便是冷冷的,不再热情。而且,常拆掉了其店门前原先徐大望立的广告牌,重新竖起了两块宽两米高四米的广告牌,上列特惠菜品全是他这儿正叫座的,其价格都低于他这儿同类菜品三到五块钱,那比原广告牌更高大更醒目也更具针对性。

r 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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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向看不上眼的常德昭竟成了他必须得正眼重看必须得赶紧招架的强手。他赶忙也调整了一部分菜品的价格,但成效甚微。眼看着店里一天的流水开始惨到不够店里一个普通员工的工资,忠仁感到了更沉重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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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在这个时候,在忠义那儿活儿干到半截的人开始向忠义要钱了。他们声称,若不满足他们,下面的活儿他们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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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忠仁已经预付给了他们一笔钱,且双方早有约定:整个工程全部结束时,其尾款一并结清。但那些人这时强调,他们没钱往里垫付任何费用。他们要求忠仁再将接下来所需的材料款和人工费预付给他们。忠仁赶过去,死说活说,他们也不肯让步。而这时,忠仁着实拿不出这笔钱了。他手里早就没有了一点积蓄。在忠义这儿准备开工之前,他曾预想,德长顺每天的流水如果正常,随时支付施工所需费用应当不成问题。可这会儿形势突变,他这儿每天的那点流水已不够自身开支,他想挪用都没法挪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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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心灰意冷的忠义对忠仁说:“我真怀疑,咱们这么折腾,到头来,还是进不来几个客人;要到那一步,咱们可就更惨了,等于又白搭进了一大笔装修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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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问:“你是想咱们不往下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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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说:“我真是没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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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时候,让忠仁脱手这个店,忠仁还真有点于心不甘。在这个店开业那天,他是当众说了那番话的啊!他那时候是何等的志酬意满,雄心勃勃啊!这才几天啊,他将怎么面对所有熟识的人?他何忠仁在做小儿游戏吗?他要那样,不是自己在自己搭的台子上出了丑,在自己看好的路上栽了个大跟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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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忠义说:“这事我还得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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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些施工的人不容他考虑。他们当天就让送材料的车把送到场的材料又拉回去了,他们也都一拍屁股全走了人,只留下了一句话:“你什么时候能凑出钱来,再跟我们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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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忠仁是进退维谷。事到如今,他该怎么办?李锐给他出的主意不能说不高人一筹,可眼下的局面又让他捉襟见肘,他实在是往下进行不下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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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他躺到床上,因为静不下心来,眼睛还都在犯直。他算了一笔账,德长顺目前的状况如果继续下去,他一个月至少得赔上十万块钱。因为每天都无利可赚,就意味着每天都得倒贴员工工资,倒贴水费电费。尽管新来的这批学生费用不高,但后厨还有近二十口子人呢。他们的人均工资已达四千五百块钱。一个月赔上十万,一年就要赔上上百万。他现在拿什么来堵这个窟窿?德长顺已经开始陷入不关门就不能中止赔钱的境地了!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什么力量再去支撑别的局面?

r 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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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了断了与那个男人的关系后,忠仁娶她为妻,实际上也就等于宣布德长顺也是属于她的了,德长顺所能产生的利益有一半将可以由她来尽享。如此的地位奠定了她热情的基础。因此,她一把那些学生在食宿上安顿好了,便辞退了前台原有的一些她看不上眼的员工。接着,她在管理财务这一摊儿的同时,揽下了前台的所有事务,当上了实质性的前台主管,落实客服达标并尽可能地分担忠仁的一些工作。她预想只要她如此努力地干下去,店里的生意肯定会从低谷中爬升上来,呈现出一个全新的局面。但现实并不给她做脸,现实没有回报给她应有的成果,现实却让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沉重地感知到,她和忠仁赖以生存的德长顺已经岌岌可危。她曾建议忠仁在菜价上再做下调,以应对常德昭向他们展开的攻势。但分流的客源依然分流,店里的流水依然眼见着每日往下递减。倒闭这两个她过去想都没想过的字眼,这时候幽灵般地开始出现在她的意识之内,攫住了她的每一根感应神经。而忠仁在这时对她的个人费用也由过去的不做限制变得有额度了。她花起钱来无法再像刚嫁给忠仁时那样随心所欲,使她更有了一种顿失所望的感觉。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忠义那儿的事摆在了他们夫妇二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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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还瘫软状地趴在她身上的忠仁:“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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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说:“我在想忠义那儿的事到底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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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当初,你要是让我去盯那摊儿,不至于落到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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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帮忠仁想出什么可行之策,却开始发泄般地道出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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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有些不悦:“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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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变了脸色:“那说什么有意义?让忠义接着往下干有意义?就是有钱让那帮人把工程干完,忠义就能保证那店里不会再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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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说:“这,谁也保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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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还往下瞎折腾什么?你不是说过,你现在没有任何积蓄了吗?这个月下来,我看咱们想填咱这店的窟窿都没钱填,你若再挪用部分流水去堵忠义那儿的洞,你可得想好,如果到时候真发不出工资了,下个月,你拿什么留住咱们这儿的几十口子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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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几句话,让忠仁下了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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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会儿确实是已经没有了任何后备资金,店里的流水不能给他做及时的回补,实质上就已经是渠中干涸,釜底断薪。德长顺之所以还能强撑着每日开门接客,是还没到大额度亏损想掩都掩不住的时候。而文静一改往日的温顺,言语中充满责怪之意,更让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作为老板的尊严作为丈夫的尊严因为忠义现在的这个店大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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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他给忠义去了个电话。他让忠义在那店门上贴出本店转让的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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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忠义说:“听你的,不折腾了。你在那儿再盯一段儿。有有意接手的,你就跟他们定,转让费只要不少于咱们接手这店时的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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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这么决定了,他又陷入了极度的失落之中。那是曾让他何等自豪的所得啊。他要与之告别了,不是一种割爱吗?割,会让人的心淌血的啊。他无法自我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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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葛六请到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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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昭就是来和忠仁作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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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报复忠仁,要让忠仁也甭想好过。在他看来,忠仁这会儿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一点不给他面子地让他的人离开德长顺,不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吗?他怎么可能拿到那五百万就跟忠仁真的两清了呢?他还需要让忠仁知道知道他常德昭是谁!否则,他在这地面上不是白混这么多年了吗?他以德长顺原副总的身份向吕炳乾自荐,请求来管理其家当。他对对方说,他还不要什么月工资,只要效益提成。他让对方给他定个年度任务指标,他要届时完不成,他光屁股走人。并且,他向对方承诺:“你不是想建餐饮一条街吗?我先给你把这新装修的店撑起来,然后,我会帮你实现你的梦想。”他说他有办法让何忠仁离开这个地面。他说:“德长顺一旦也归属到你的名下,餐饮一条街的基本格局也就有了。到那时候,盛风、德容、德长顺三个大店相互照应,客人来了,进哪个门都是在给你送钱。你没了竞争对手,不发才怪呢!”他的话正说到吕的心坎儿上了。吕也正急需他这么一个人。盛风美食城开业之后,许多预想不到的繁杂事务纷沓而至,一会儿这个政府部门来检查了,一会儿那个管理机关要他去开会了,一会儿又是店里的商户谁和谁发生了纠纷得他出面调停了……他每天支应得几乎没了一点的闲暇时候。因而,巩建利那个转给他的店装修完了,他也有日子顾不上去张罗开业。他把自己的事业设想得很宏伟,但缺乏左膀右臂辅佐,无法高速度地向前推进。常的主动上门,正好解决了他之所需。他还真看中了常这个人。他觉得这个人行。他早就知道常在德长顺干事。虽然他没听说常有什么超人之处,但常有实战经验,这一点,他可以断定。而常口才又极好,宏观微观的,他都能说到点子上;在德长顺待了那些日子他也没有白待,他基本上把餐饮这行内的道道全摸清了。他这会儿是号准了对方的脉,话一出口,就恰到好处。再有钱的人也想白用人啊。只要效益提成,这本身就让对方少了工资方面的压力,两人自然是一拍即合。对方很快给他又挂上了副总的头衔,让他主持巩转让的这个店的全面工作,且一上来,还向他明确,他可以自主往下运作这个店,先期费用实报实销。他等于既获得了一展身手的平台,又有了雄厚的财力支持。他要先来圆他自己的梦了。他在德容开业那天,放的鞭炮还不止上万响!他是一上来,就把与何忠仁开战的阵势轰轰烈烈地摆开了。他对德天顺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他知道从哪儿下手最能击中忠仁的要害,最能置忠仁于死地而无法再生还。他打的主意就是,你何忠仁不是逼得我在德长顺不走也没脸面了吗?这回,我要让你在这地面上也甭想站住脚。他知道,只要他出手到位,忠仁是撑不了多久的。他想,忠仁一旦资金断了链,别人不让忠仁走人,忠仁自己都会卷铺盖卷儿滚蛋。到那个时候,忠仁不转让德长顺就没了活路,不转让德长顺,硬扛着,越扛压在忠仁脖颈子上的债会越多,到头来,那些挣不到工资的员工会不干,那些拿不到货款的供应商更会急眼。常在德容开业之后,除了也招来一批实习生充实前台,推出菜价低于德长顺的广告之外,还轮番宴请他在德长顺结识的有相当消费能力的人,让他们来他那儿试吃,即免费品尝他那儿的菜,以此进一步提升他那儿的人气。这一手相当厉害,它等于从感情上疏离了这些人与德长顺的关系。等忠仁发现他玩出这一手时,德长顺原有的常客已经是几乎全跑到他那儿去了。他常德昭靠后台老板的实力打得忠仁元气大伤!看到忠仁那儿也推出了菜品降价的招牌,他不仅没对这种回应感到紧张,反而偷着乐了。他知道那是何忠仁已经招架不住的反应,是德长顺快死了的前兆。生意好的店、收入能维持的店不可能跟别人赛着往下拼价位。他常德昭只要再努一把力,何忠仁绝对就死到临头了,他怎能不乐呢?就在那一天,他把他认识的还在去德长顺消费的又一批有钱人拉进了他的店,除了供他们白吃白喝外,还为他们在一家私人会馆开房,花钱请小姐给他们洗脚踩背甚至做开了全方位的大保健,他是铁了心要把德长顺干倒,要接着往在绝境中努着劲往出爬的忠仁头上扔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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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要回击常德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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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想让葛六找一帮人去搅对方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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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当年程静江对他的店玩儿的那手。他要让对方经营不下去,他要让对方想再往自己店里拉客人都没法往里拉!而葛六是有一帮哥们儿的,是有能力帮他做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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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出这一手的那天,常的店里正越发地显出红火,那门前的车位上车停得满满的,那门内的桌位更是无一空闲,而他这头却门可罗雀。当时,他恨得几乎要用拳头捶碎自己办公桌上的玻璃板。他觉得他别无他路可走了。他觉得他已经被这个姓常的挤得从一条独木桥上栽下来了,他在挣扎中快没了喘息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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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葛六真的远远地过来了,他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在心里自问:我真到了非走这一步不可的境地了吗?而那样做了,就能如愿吗?就目前的情形来说,对方进犯的手段还只是限定于争夺客流的范围之内,终归还没有涉及个人人身的安全。但若是走了那一步,无疑是等于玩黑的了,等于要借助黑道的势力了。你有人,对方就没有这方面的人吗?他常德昭在这地面上可是比你混的时间长啊!你能这么出手,对方就不会这么反击吗?那不弄个鱼死网破能终了吗?自己来京城干什么来了?自己是要自立于世而不是来自毁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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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改变了主意。他还想做一个规规矩矩的人,还想好好活着。尽管现在生意坏成这个样子,但他觉得自己走在街上起码还是坦然的,起码不用担心身后有可能有人打棍子动刀子,不至于睡觉了,还得提防谁会带一帮暴徒破门而入。那种日子,人的整个精神都会是悬浮的啊!自己还是从正经道上去琢磨自救之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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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对入座的葛六说:“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想你了,想一块儿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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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六很高兴,老朋友相聚,海阔天空地跟忠仁聊上了。他告诉忠仁,他现在也鸟枪换炮了,不干什么保安了,正筹备开物流公司了。他已经买了四辆卡车,人都雇好了,前景辽阔,生意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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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忠仁说:“有用得着我的时候,说话,长途、短途的活儿我都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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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越说越起劲,忠仁则是当开了听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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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六后来看出了忠仁情绪欠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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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六说:“我听说最近餐饮越来越不好做了。没了公款吃喝,老百姓掏自己的腰包都舍不得了。这一晚上,我看你这儿也没进来几个人,这和先前可真不一样了,恐怕钱也难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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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说:“现在已经说不上挣钱了。我现在已经犯愁这个店怎么往下维持了。这个月下来,我恐怕连员工工资都挣不出来。我正想着是不是得赶紧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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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六问:“有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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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说:“这还是往轻里说呢。过去,我还不懂市场上的竞争你死我活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我算是真明白了。你稍有不慎或对应不及就有可能全军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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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六说:“没想请个高人给你指点指点?我去过的地儿比较多,我看这市面上,还是有经营得不错的餐馆,人家那儿照样是天天满座时时翻台。我想他们那儿一定是有高人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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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是提醒了忠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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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天送走葛六之后,忠仁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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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他前阵子只想着请李锐去帮忠义救那个店了,怎么就没想到让李锐到自己这个店来也给德长顺把把脉,出个方呢?自己的身边是还有个文静,但他清楚,她除了知道仿效他人,并没有别的什么超人的见识,她甚至与陈倩都不是在一个层面上;她当自己的助手还说得过去,要想让她拿出什么回天之术,她没有那个底蕴;而且,通过忠义那个店的事,他更发觉她开始自恃已有的地位,想左右自己了。她带有抱怨情绪的指手画脚,不是他所需要的。生活的惯性已经使他认定,尽管两人之间增添了合法的两性关系,但不能再往里添加别的什么。他娶的只是个老婆,而不是个老娘;在店里的经营管理方面,她只能是他意志的执行者,而不能是他行动的指挥者;他永远是德长顺的一店之主,在这点上,她也不可能和他平起平坐。在他的意识中,如果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掌控了,那是极其可悲的。因此,在决定店里命运的大事上,他不想让她再掺和进来,不想让她干扰他的思维。说得再透一点,这个时候,他与她的激情期已过,他开始有所冷静了。而德长顺目前这局面已经不亚于忠义那儿前一阵子的状况,他感到他必须得撇开这个女人去请个高人来再造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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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间有了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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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学三国时的刘备了,他要去再请李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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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这回被他请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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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拗不过他的诚意,跨入了德长顺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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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上次之所以推说从现单位下不来,是因为那儿押着他半个月工资呢。那儿的人不同意他离职,他要硬走,那钱就拿不回来。这回,忠仁已是迫不及待。这回忠仁告诉他,那点钱,他们不给你,我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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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这会儿敢说这句话,不是因为他这儿的流水又出现了回升,而是忠义那个店在这会儿终于出手了,忠义给他拿回了他曾支出去的那九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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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九十万的重新回归,的确让他又有了点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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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锐到来的这天,他特意选了一个相当高档的酒楼为其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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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在听了忠仁详尽地介绍德长顺现状之后,李锐向他对症下药般地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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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忠仁转让忠义那个店没有再多说什么,木已成舟,不可能再有所改变。但他说,这笔钱拿到手,倒让他想到可以帮忠仁走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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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们不要再去和姓常的那头拼菜的价位了。那是死路一条,扭转不了局面,只会让对方看你的笑话。因为价位拼到一定份上就会接近成本甚至低过成本,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无利可赚空忙一场甚至倒贴。我们得改变思路。在强敌出手时,只想着招架,往往会先乱了自己的阵脚;我们得想办法加固自己的阵地,以逸待劳,让对方久攻不下,自己退兵。他们以试吃的名义免费宴请周边居民,你说他们能坚持多久?再有钱的后台老板也不会无休止地让手下人无成效地烧钱。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想一下子抽空我们的客源,想速战速决,在短时间内干倒我们。我们只要撑得住,他们的进攻早晚有乏力的时候,早晚有自顾不暇的时候。而客人的趋向性也是有时间性的,大凡一个新店开业,多会火爆仨月,许多客人都是为了满足新奇感才去凑热闹的。新鲜劲儿一过,这些人又会自行分流。对方如果没有真叫座的东西是不可能永久地留住一时拉过去的客人的。在这中间,我们却需要能拿出我们的真东西。我们得在客人重新分流的时候有真东西吸引他们回归。这个真东西要像舞台上全新的形象一样得先树立起来,要让人在注目中感到惊奇,感到不近睹不为快。而这真东西的内涵无外乎还是我们餐饮业常说的高质量的菜品、高格调的环境、高品位的服务。而这高质量的菜品,一定要是独家的对方没有的,对方在价格上没法打压的。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有利可赚,才会正常地往下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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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所谓树立品牌,就是强化人们的认知,就是自我宣传,自我造势。我们现在不要成天愁于有限的收入怎么应付每日巨大的支出,而要敢于把尚有的资金投出去,就像战场上失利的一方集中所有兵力打一场突击。我们不是正好有九十万现金吗?我们把这九十万全用上。为什么要全用上?是因为我们的宣传造势不是去像对手那样只是临街戳几块牌子,而是要上公交车上地铁站上电视,让德长顺全方位地亮相,让全北京市的人都知道城南还有我们这家店,这家店不仅菜品好,环境好,服务也好;要使德长顺成为人人向往的就餐场所,成为同行羡慕又觉得有借鉴价值的一个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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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儿,用手里的筷子头蘸着一个盘子里的汤汁,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又用筷子头画开其一处,继续说:“这样,我们就等于被困之军突围出来了,我们所拥有的天地也就不再局限于这小小的一条街了,我们就可以接着迈出一步:招商加盟,以我们这个店为基点,让三环路里边的多个方位都有我们的字号出现。这样,我们又等于在人口稠密区立起一片持久性的实体广告,使宣传造势又提升至一个新的高度。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这盘棋也就全活了。我们会赢得超出这趟街的客流量。全新的消费群体在给我们送钱的同时,我们还可以推出特惠型消费卡,凡购买内存一万元的此卡者,可在店内消费一万三千元,让常客享受到特别优惠,吸引他们来了还想再来。而若有一百个客人肯购买此卡,账上不就提前进了一百万元吗?加盟费也会使我们原有的实力大增。若加盟者一家向我们一年支付十万元管理费,十家加盟,我们不又能当即拿到一百万元吗?有了这样的收入,我们的宣传造势就有了更可观的后续资金,我们也就进入了良性循环。到那个时候,你会觉得今日的强敌根本就不值得一怕,他们最多只是我们的一个玩伴而已。到那个时候,他们也只会从进攻型改变成追赶型,追在我们屁股后面跑,但一时半会儿,他们又追不上我们。到那个时候,我们也就彻底地扭转了我们今天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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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在讲这一切时,有条不紊,胸有成竹,如引忠仁沿曲径入高楼,再推开封闭的窗口,纵览无限美景。忠仁不能不顿感眼前豁然一亮。他当即向李表示:“就照你说的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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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说:“有一点,咱们俩还需要明确一下,我要全权支配你那九十万,你放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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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回答:“我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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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又说:“你也要有思想准备,那九十万出手了,也许效果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好,你到时候能不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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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说:“那就当我时运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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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接着说:“听你介绍,你除了还有这九十万,再没有任何后备资金了。如果这九十万打了水漂,德长顺就有可能再也无力翻身,就有可能全军覆灭,关门倒闭,你想好你的后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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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说:“大不了我还推小车上街去卖我的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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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笑了:“有这种心态就行。我之所以问你这些,是从最坏处着眼。我敢这么筹划,还是有九成把握的。因为德长顺是有基础的,硬件是过关的,也就是说,环境上已经具有了可以向外宣传的基本条件,我们无非只需在菜品质量上,在服务上再下下功夫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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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向李举杯:“好!冲你这句话,咱们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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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杯相碰,发出了悦耳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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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上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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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锐上任的当天,忠仁在店里召开了全员大会,宣布他不再担任本店总经理,由李锐接任这一职务。他告诉店内的每一个员工,这个店经营上的事务,以后李锐都有权拍板定夺。同时,他宣布,忠义和文静也都退出管理层,给李锐让出更大的施展身手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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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他对李锐的责权利也都做出了明确的交底。他对李锐说:“我这是把整个德长顺都交给你了。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大刀阔斧地干吧。我只要结果,平时不会干预你的工作。你的收入跟本店的效益直接挂钩,还按我上次向你承诺的那样,店里每月利润的百分之十归你。在没有利润的当下,店里也保证你每月拿到八千块钱保底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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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等于给一个出演者搭起了舞台,又为其拉开了得以亮相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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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店里的主打菜品。按他的想法,店里必须要有十道过得硬叫得响具有独家性的菜。这是他要树立德长顺这个品牌形象最基础的基础。但他和现任厨师长商谈了一个下午,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这位厨师长向他推荐了几道菜,都不能让他认可,什么宫保鸡丁、鱼香肉丝,什么东坡肘子,滑熘肉片,在他看来,太一般了,市面上,几乎家家餐馆都有,根本就没有竞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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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没做表态,但他随后便开始从社会上招聘能人。很快,有一个叫焦作顺的近六十岁的老厨师进入了他的视野。这个焦不仅川湘鲁粤各大菜系的菜全拿得起来,还会做全鱼宴,一条草鱼在他手上可出五道菜:取其上部,可做酱香鱼头;取其中部,可做香酥鱼排;取其尾部可做酸菜鱼;取其籽、肚、油,可做干锅鱼杂;取其鳞,可做酥炸鱼鳞。更让李锐感兴趣的是,他做的烤羊腿外焦里嫩,色形俱佳,味道比许多穆斯林餐馆做出来的还好;他做的荷香鸡,拎着头一抖搂,肉全脱骨入盘。他还会做一道叫乌梅醉小排的菜,让人吃起来既酸甜可口又回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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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果断地做出决定:厨师长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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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把这一决定告诉忠仁时,忠仁却有些犹豫。因为现任厨师长是常德昭走后,忠仁亲自从社会上招来的;忠仁让他组班子取代了常用的那帮后厨的人,且这个人挺正派,不会搞歪的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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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对李锐说:“能不能不动他?让焦就当个厨师,在待遇上可以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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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说:“现在咱们要用的是能人。他不动,新人有能力也不便于施展。后厨的灵魂只能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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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仁对李锐的承诺在先,只得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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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厨师长走时,忠仁多给了其一个月的工资,算是对其跟了自己一场的补偿。对方尽管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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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挑起后厨这摊儿之后,李锐紧跟着便对前台进行了整改。他找来了一个叫周美娟的女孩儿出任前台主管兼财务总监,全盘接手了文静的工作,并让周召集人马,清退了所有的实习人员。他对忠仁说:“用实习生表面看上去是件好事,可以节省用工成本,但它的弊端也是明显的,它不能使员工队伍有一种稳定性。这些人尽管学了许多书本上的知识,但那些知识不一定全都适用于我们这样的店。她们三个月一轮换,很难做到塌下心来做好每一天的工作。实际情况往往是,她们刚刚熟悉了店里的情况,可以独当一面了,期限到了,又该走人了,这对于店里得不偿失。不如找一批愿意在这店里长干又有实战经验的人过来,这样的人一上岗就能轻车熟路地干她们该干的事,不会让人再操什么心。如果说这样的人也存在流动性,那也好解决。我们如果给了她们满意的待遇,又给她们上了社保,让她们没了后顾之忧,她们稳稳地干上三到五年是不会有问题的。用这样的人的效果怎么也比用临时工一样的实习生要强。”很快,便有二十名形象不错又在餐饮业干过两年以上的女孩儿应聘而来。李锐在决定留用这些人之后,又从中挑选了一位懂电脑的进吧台和杨新一起做起了收银员,挑选了两位看上去精干的出任领班当周的助手,挑选了四位个头一米六五以上的站到了门口,出任了迎宾员。至此,前台也等于有了一个新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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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周美娟,在容貌上,在气质上,在能力上都不比文静差。她还能在工作中身先士卒。她一上任,前台面貌就为之一新,最起码,那些人都知道每天上岗前必须化淡妆,在店里什么位置见到客人都要微笑了,都知道就是店里没客人,只要是在班上,就要保持标准的站姿。在这之前,这些还一直不能成为前台人员的自觉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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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厨、前台这两头在人员上都安顿好了之后,李锐又在店里的就餐环境上做了一番文章。他把所有雅间的硬木椅都换成了舒适度强的全包式软椅,板式餐具柜也换成了欧式雕花柜,且在上面摆出各种造型的工艺品,并在这些雅间悬挂出一幅幅精美的油画,这就使得店里在布局上增添了一种典雅的气息;他还撤掉了前厅的部分桌位,腾出地儿来,摆上了高至屋顶的绿植,有散尾葵、大叶伞、鹤望兰,使人一进店门,如入热带雨林,不再见一般餐馆的那种逼仄和单调。他对店里的门头也请人做了再装饰,用新型的亚克力吸塑发光字替代了原有的横立的蒙布式灯箱,使德长顺主营项目的文字在夜晚更为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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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处全都让他觉得到位了,他便开始打广告了。在这之前,他已让忠仁到工商部门把店名德长顺酒家改为德长顺食府了。虽然只动了这后面的两个字,但让人听起来,在感觉上可就不一样了,食府比酒家不仅气势大多了,而且底蕴也更显深厚。他先是跟途经店门口的两趟公交车车队联系,让德长顺食府这五个大字上了四十余辆公交车车身,那是图文并茂的,有德长顺内外景写真,还有提示语,其上款是德长顺食府让您值得回味的不仅是这里的菜就是好吃,下款为订餐电话、加盟热线及店址。随之,德长顺往北十里开外的多个地段的公交车站和地铁的进出站口都亮出了介绍德长顺菜品和环境的宣传栏。紧接着,李锐通过关系,让焦厨带着他的拿手菜全鱼宴上了一家卫视的厨艺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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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身和站点广告一出现,店里的人气就出现了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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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电视节目一相呼应,店里的上客率更是逐日递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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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节目做得很到位,画面是焦厨从原料切配到菜的烹饪整个过程,末了,主持人亲口一一品尝后,来了一句:“味道实在不错。”语言朴素毫无虚夸之处。这节目每隔七天播出一次,每次两分钟,效果奇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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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个时候,来店里就餐的已经不再仅仅是店周边的人了,几十里地外的人都有慕名而来的。来的人无不对店里的菜品、环境及服务给予了好评,且新的回头客也是接踵而至。原先到了饭口时门可罗雀的场景不再有,被常德昭拉走的客人见这边人乌央乌央地往里进,出于好奇,也都忍不住随大流重新迈入了店门。更让常德昭措手不及的是,这会儿德长顺推出的许多新菜,他那儿没有,就是现让人去仿,一时也摸不清门道,更别提再玩什么低价位竞争了。而对于那些德长顺的老顾客,他想吃这些新菜就得回来。这就使得常那儿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再没了一趟街都停满奔他那儿的车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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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后,再看德长顺,已是天天食客满座,时时有桌翻台。原先流水每天惨到一两千块钱不算新鲜,如今则是每天进账两万块钱都不是大数目。陈倩在时那种火爆景象又出现了,其区别是那时公款吃喝的人多,而这会儿来的人大都是自掏腰包。过去,忠仁有好一阵子想裁掉一些员工以减轻资金压力,但这会儿,前台、后厨的人都忙不过来了,不仅没必要再想什么裁员,增添人手倒成了他的当务之急。更让忠仁振奋的是,李锐给他设计好的另外两个来钱的路数也都局面喜人,购消费卡者早已突破了一百人,而要加盟德长顺的人有多位带着现金就来了,你说让他们再等等都不干,且他们还都是有店在经营,不用费什么事,打出德长顺的招牌就能上德长顺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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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一段时间捉襟见肘的忠仁一下子变得财源广进了。李锐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中止广告宣传,而是继续造势推波助澜,德长顺由此进入了良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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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陶铮语移山图

卷三:柳侍衣簪花图

卷四:顾惜持行旅图

附录:铁城纪事

卷二:古修泉夜宴图

第一章 遭遇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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