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女友·校园

丁薇 因为我选择背道而驰

时隔多年,丁薇的新专辑出来了,名叫“松绑”。但其实,这张专辑2008年就已经做好了。

它被丁薇雪藏了九年。

2008年,当《松绑》(那时叫《礼物》)准备发行的时候,丁薇发现,当时的大环境对于这张唱片来讲已经非常不利——CD、网络盗版猖獗,没有更多网络、社交媒体渠道,传统媒体的导向又是泛娱乐化,要有头条,要有“新闻”,但所谓的新闻并不是“丁薇要发一张专辑”这样的。

丁薇知道如果在当时发行,这张专辑肯定会被埋没。于是她说,我们先等一等。这一等就是九年过去。

这期间每一年,她跟制作人都会拿出这张专辑来听,考虑“今年发不发”。一直到2014年独立音乐人有了自己的生存环境,Live House也多起来,《松绑》才开始重启,重新录音、混音制作,一直忙到2017年1月。

而在丁薇看来最有趣的是,近十年的时间过去后,这张专辑“原样”拿出来,仍然可以称为另类甚至“前卫”。

“十年的变化其实没有那么大”,这一点让丁薇有点失望。“这说明这整个十年的时间里,流行音乐并没有太大的进步。这个唱片如果过时了,那我们就不用弄了,但是恰恰这十年里,音乐真的没有太多进步,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出来,它依然还具有前瞻性,我也觉得是蛮逗的。”丁薇说。

甚至,歌词写的内容,放在十年前是一场预言,而在今天也是写实——它述说着很多人,尤其北上广深这些城市里的人,都像身在一个漩涡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要获得很多东西,焦虑、矛盾,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这样的一种状态,八九年前丁薇写完,放到现在依然贴切。

丁薇:中国内地著名女歌手。个人音乐专辑有《断翅的蝴蝶》《开始》《亲爱的丁薇》等,同时为多部影视剧如《失恋33天》《等风来》制作歌曲、创作配乐。2017年6月,推出第四张个人音乐专辑《松绑》。

上一次“听完一整张专辑”是多久前?

CUTE:你觉得《松绑》里最能代表你这几年的是哪一首歌?

丁薇:没有。我觉得一张专辑就像是我给你放一部电影一样。你要知道前因、后果,你要从头去听。唱片点开,你喝杯咖啡,花40分钟时间,把它听完。你可能会有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但如果说你仅听一首歌,尤其是听我,就更难,因为我其实有挺多面的,很多面通过音乐不同的角度去折射出来,并不可能一首歌里面把所有的面都包含。

CUTE:你一直欣赏的是什么样的歌?

丁薇:有个性的好歌。这跟风格无关,民谣也好,摇滚也好,电子也好,每一种类型里面都有好的歌和烂的歌,但是在“是好歌”的情况下,如果它是个性比较强烈的,就是我更喜欢的。因为我觉得流行音乐就应该是每一个人不一样,不一样的基因,体现出来的不一样的东西,而不应该是千人一面、千篇一律的。

CUTE:我们之前听流行音乐,感觉主题还是很丰富的,盯着音乐电视看一天完全没有问题,但后来就觉得,歌的主题很局限,好听的歌也变少了。

丁薇:你喜欢的是(19)90年代初起大概到2004年的。那是CD最辉煌的时候,这行业是蓬勃的,唱片公司能挣到钱,也愿意拿出一部分经费,去支持一些也许并不那么主流的唱片。但是当整个唱片业变得萧条,千万级粉丝的人也就卖几万张CD而已,还有谁能拿出闲钱来去支持什么新人、小众?而且,当音乐行业变得不景气,同样很难吸引很多有才华的年轻人加入,好的词曲作者、乐手、录音师……在(19)90年代的时候,你想找一首好歌,有好多优秀作者的作品可以选,但现在虽然每年选秀都能选出很多很好的歌手,可是没有作品啊,他挑不到好歌,观众就只能听到一些翻唱,自然没有什么让你看了。

“我有一个‘双重标准’”

CUTE:那么丁薇的“个性”是什么样的,可以说明么?

丁薇:你是说音乐的个性?

CUTE:音乐的个性或者说你自己个性,我觉得应该是有很多共通的东西的。

丁薇:其实我生活中呈现出来的个性,跟我在音乐里边的个性差别还是蛮大的。相对来说,在音乐里我更天马行空、更加大胆,但在日常生活中大家觉得我是“正常”的人,也挺和善。因为我觉得不需要在生活中呈现“那一面”,我内心的某种东西已经用音乐释放出来了,生活中就是做一个好好工作、得体的一个好人就行了。没必要时时刻刻表现出自己非常张扬什么的。在这方面我是有一个双重标准,做人有做人的标准,做音乐有做音乐的标准。

CUTE:你在音乐里也有很多面。

丁薇:对,有很多种。我一会儿是古典的,你可能认为我是《女孩与四重奏》,是学院派,很清新啊很唯美啊,但是听到《松绑》的时候,会说:啊,你怎么变了那么多。其实没有。如果你听过其他歌,《我不在》或者《开始》,你就知道这是有出处的,听到《松绑》就不会觉得意外。但是你如果直接用《女孩四重奏》来比,是很意外。我有《普希金》这样的歌,也有《狗》这样的歌,那你说哪个是我呢?其实哪个都是我,只是是我的不同面。

CUTE: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差别呢?

丁薇:有时候我开玩笑,说是我会的太多了。有的人只会一招,他就只用一招了,就变成了一种方式,比较统一。但是对我来说,如果让我只做一个东西,我会觉得有点无聊、单调。其实有些东西是要用不同的手段去表达,有些歌,它就是适合用很朴素的方式表达,有些歌就是需要用很复杂的方式。我会写的方向比较多,而且一首歌我真的挺想用这种方式去表达的,为什么不呢?自由一点嘛。

“曲高了自然就和寡,很正常”CUTE:其实你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在主流里面待过。

丁薇:我第一张唱片《断翅的蝴蝶》,放到现在发的话可能挺主流。但是在20年前,发一张带有点爵士布鲁斯的专辑,大家都觉得你另类。所以说我一开始的定位就不是“主流”的,但是我上来的口碑就很好,这也奠定了我后面的路——你对自己的要求就定在那了,你只能变得更好而不能low。

CUTE:所以会不会曲高和寡?

丁薇:这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说明曲是高的。曲高了自然就和寡,很正常。

CUTE:那做一个另类和做一个先锋,对你来说有没有什么困扰?

丁薇:早年间有。会不理解,就觉得,我这个音乐甭管是怎么样的,你们难道听不到这里面的那种好吗?就会困扰,怎么会这样?会觉得这是别人的问题。现在知道这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很正常。所以就不会困扰了。

CUTE:怎么变得能更坦然地面对这个?

丁薇:以前人家会说:能不能做一种大众喜欢的歌?我也会觉得,是啊,要不要考虑考虑这个问题?其实我也知道大众喜欢什么歌,但是你要做出选择:你要不要做?你做不做得到?做到以后会怎么样呢?实际上就是这样。其实在《亲爱的丁薇》,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妥协。但做完之后反而觉得,我不能再做这样的妥协,因为我觉得人生没多长,不能做一些自己会后悔的事情。

CUTE:可是也因此放弃了很多东西。

丁薇:因为我其实从来也没有那种真正的“商业上的成功”。我没有大红大紫过,所以我的生活一直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过。我没有因为怎么样而变成怎么样,我一直有自己的节奏感。

“人生很短,没时间来回折腾”

CUTE:会遗憾么?其实完全可以大红大紫。

丁薇:不遗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是为我自己的选择在埋单。我的选择就是没有往大红大紫的方向去走,而不是说我做了那么多会大红大紫的努力,但没有大红大紫,那肯定会感觉遗憾。我没有,我从头到尾的选择,说实话,都是背道而驰。

真想要大红大紫,作为一个创作者,你首先应该做的是耳熟能详的歌,但是我只要听到熟的旋律就要改掉,我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旋律有一句是跟别人像的,但是往往跟别人像的旋律是最容易火的。这是个悖论啊。所以说,我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我明明做的不是耳熟能详的歌,怎么能要求别人认为它是呢?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你就会觉得我种的是瓜得的就是瓜,而不是说我种

瓜的又想得豆——那叫贪。

CUTE:很多人会有这样的观点,就好像,要不要“曲线救国”,因为你这样会更难一些。

丁薇:我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我听了别人的建议,说“丁薇你应该先红,红了以后你再想干嘛干嘛”。你知道吗,这可能会有很多种版本,你以为这个事情就会照着你的剧本去发展吗?

如果是我明明是想做自己很想做的事,但是出于一种对成功欲望的妥协,那我就说行吧,那我就做点能红的,但忙活了十年没红呢?

那时候你想回头再做自己喜欢的东西,可能已经失去了能力,因为你已经在这个过程当中迷失了。技术上没有学到,观念上也不坚定,你就已经做不到了。你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你转,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吗?

所以我觉得人生很短,没时间这样来回折腾,干脆就做好你的选择:我就这么着了,真的有一天这歌居然也能红,谢谢老天爷,牛啊!没有红很正常,因为我的确写的不是大众能接受的东西,所以这也很正常。

“我喜欢坚定,我喜欢想明白这些事情”

CUTE:很明白了。

丁薇:这也是自己花了很多年慢慢想明白的。

CUTE:大概在什么时候会达到一个比较好的状态?

丁薇:我觉得40岁以后肯定没问题了。其实我从30岁起就已经有很明显的变化,好像多了一些独立思考的状态。之前我觉得我都有点浑浑噩噩,就好像是随着日子在过,你是个跟随者,并没有一个控制的能力。但30岁之后你好像可以去控制什么。然后你会变得越来越明确,你的目光会越来越坚定。我喜欢坚定,我喜欢想明白这些事情,知道该怎么去做一件事。我不再害怕一件事情,那是很大的幸福。我现在正处在最好的状态里。

CUTE:认识了自己?

丁薇:我觉得人在成长过程中,首先就是认识自己、认识世界——了解你自己是谁,你的长处短处,你的构架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怎么生活,你擅长什么,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人性是怎么回事。把这些搞清楚了,你就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如果你对什么都是蒙的,不知道世界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那很容易迷失自己。

还是该懂得拒绝,我觉得很多迷失自我的人都是不懂得拒绝。拒绝不了这个钱,拒绝不了这个名,每一次的机会都要抓住的话,那“你”就没有了,你就迷失了就丢了。

CUTE:那么,音乐对现在的你来说是什么?或者,你现在希望在音乐中得到的是什么?

丁薇:不是希望。其实我觉得作为一个创作者最最幸福的就是,你是一个在付出的人,同时,在音乐里也获得很多东西。

这很难说清楚。这么说吧,我突然写出一个东西的时候,我去听它,首先我是第一个被感动的人,我会觉得特别的满足,那一刹那,可能比站在台上被多少人欢呼都要满足。另一方面,我听原来的东西,我都会去反省:在这个音乐上有什么地方做得不足,什么地方还可以再走得更远……就是一直像在照镜子,照着自己的作品“镜子”,一直这样在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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