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中学生博览·映象志

永远错过的流星

作者:◎文/亦薰

当我还只有门拉手那么高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这样了:不敢独自打开家里壁橱的门,那是一扇红棕色的门,钉着圆形的纯铜拉手。听哥哥说过那里面有漂亮的画册、梳着辫子的洋娃娃、精致的口琴……每当奶奶打开它拿东西时,我都努力地睁大眼睛,踮起脚尖向里面张望,看着那个令我向往又惧怕的神秘所在。

紧张的初三,他坐在我前面的座位上,每次做完题目都要笑嘻嘻地回头和我对答案。他一笑两只眼睛就发光,宛若天上曳着微光的流星。

窗口里滑进了小鸟的歌唱,悦耳的叫声仿佛催眠曲令人困倦,我趴在书桌上打着盹。醒来看见前面座位没有人,桌子上放着一双手套。我惊讶于那双手套那么大,他怎么能戴那么大的手套呢?

教室的门开了,是他。我悄悄地瞥了他一眼,好像第一次发现他是高个子。他向我这边走过来,我忽然觉得像有一座巍峨的高山压境。

晚自修总是进行到月亮爬上来。

有一次他说:“我们一起回去再温习一遍白天做过的物理题。”

我的心里有些发慌,结结巴巴地说:“不,我还要等一个女同学……”

其实,我哪里要等女同学,但不知为什么却撒了谎。当我从窗子里看见他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我才收拾了书包走出来。月亮从枝桠叶缝间伸出纤长的手替我勾绘出了孤单的影子。我忧郁地数着步子,慢吞吞地走回去。

这天夜里我梦到了月亮,那金闪闪、明晃晃的月亮,忽地变成了我家壁橱上的纯铜拉手。

中考的成绩出来了,我考进了本地重点高中,而他则要转学到外地。

毕业联欢会上,他告诉我他出发的日期,要我一定去车站送他。到了那天,我隔着候车室长长的玻璃门,看见一群同学围着他说着话。他的眼睛却在万头攒动的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我的手触摸到了金属的门拉手,忽地引起了童年的感觉,心里一阵发慌,便退了回来。一会儿,汽车开动了,而我只敢倚门长望。

后来,他利用暑假来找过我。在静谧的公园里有两个瘦影在移动。初升的圆月悬挂在天穹,地上的垂柳、野花、短草都向着它轻飘着浅浅的笑意。我的内心也是欢喜的,可是笑的花苞在紧张的包围下是无法绽放于脸上的。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找我说话,我慌乱地对答着,很不得体的样子。失望爬上他的眉梢,沉默曳长了一尺,一米,一路。我们走过玲珑的小桥,走过闪着波光的湖泊,走过优美的喷泉。我的心依旧跳得极快,手足无措的我只得看了一下手表,以掩饰自己的窘迫。其实我根本不想回去,也没有睡意。但是他注意到了我的举动,我们回去了。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走回去了,走回到往日的生活中去了。轻愁从心底飘起,我抬眼望着长空。有几颗流星划过,它们永远也逢不到一起,它们永远是错过,就如同我和他。

我不敢独自去打开家里壁橱的门,我没有这样的勇气。奶奶总是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胆小啊?妈妈应和着说,她是个女孩子,腼腆一些好,不像她哥哥趁大人不在家就打开壁橱乱翻一气。我乖乖地端坐在椅子上听大人说话。我真想大声告诉她们,我愿意用力打开壁橱的门,像哥哥那样,从里面找出好东西。但是那红棕色的门,那圆形的纯铜拉手带着神秘、透着恐怖使我却了步。

转眼到了高三,有一天,我独自坐在窗前,外面春色无涯。鸟儿的婉转唤醒了沉睡的记忆之河。如果那天晚上我们一起温习了物理题,如果那天我勇敢地推开候车室的门,如果在公园里我不去看手表,大方地跟他说一些别的话,那么情况也许就会不一样;如果我不是对那红棕色的门、那圆形的纯铜拉手有着恐惧,那么情况也许会不一样。

此刻,我的心不再是恐惧,而是疼痛和惆怅,为我错过的爱情,为我虚掷的青春。

编辑/李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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