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新疆人文地理

妙烤全羊

作者:史智峰
手撕烤全羊,撸串喝乌苏,似乎能给人一种新疆特有的文化豪迈。这种豪迈,令人沉思,令人神往,令人流连。我手撕下一大块烤全羊,与朋友碰杯,满杯的啤酒大口干了,闷热的天气、烦心的事儿,此刻都被冲淡,只留久别重逢的欢畅和对夜市的回味与向往。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城。任世事流转,红尘泯灭,那座城始终如同丰碑一般屹立在心头,虽不能至,却心向往之。这座城散发着恒久魅力的光辉,充满异域风情,却也神秘得令人敬畏,仿佛一靠近,便能汲取到能量。新疆和田,便是我心中的这一座城,令我魂牵梦萦,是我精神休憩的原乡。

和田烤全羊,新疆美食担当

美食,就是一种力量。对于大多数到过新疆的人来说,对新疆美食的热爱几乎超越了所有,而真正到过和田的人才知道,只有和田夜市才能真正代表新疆。而和田夜市也只有色泽鲜美、大快朵颐的和田烤肉和烤全羊,才能撑起美食界的半壁江山,真正称得上新疆美食的担当。

我对和田的敬畏,不仅因为它的遥远和异域风情,还源于它的各类美食以及双眸清澈透亮的和田姑娘。

志伟是一个与我一同来新疆的陕西男孩儿,每年回家或出差他都会到乌鲁木齐转机,偶尔匆匆见一面或促膝畅聊一晚。熟悉的朋友都知道,我们俩都在新疆,却不知乌鲁木齐到和田的距离竟与我回趟西安距离相仿,而我对和田的向往,也大都是在这段不近的漫漫路途中得来的。

每次他从和田来乌鲁木齐,都会给我带美味的烤全羊、烤羊腿、烤鹅蛋。可带过来早已经凉了,他总会遗憾的叹息道:一个城市的味道是带不走的,即使带来了,味道也不一样了。

“在众多风物中,如果让我选一项代表和田的味道、和田的气息,我一定会选和田夜市。”他悉数介绍着和田美食,从炭火里烤熟的偌大鸵鸟蛋、鹅蛋,到飘逸着浓郁香气的烤全羊、面肺子,再到白案板上水灵的西瓜、甜瓜,和田夜市上的每一样美食,都格外诱人。

他讲着和田美食,我的眼前早已浮现出摊主叫卖的画面,我望着他,内心满是嫉妒。心想,一定要抽空休假在和田住上些日子,把它描述的美烤全羊的邂逅,期许着那大快朵颐、充满情调的和田味道。

手撕烤全羊,浸透城市文化豪迈

好肉不怕巷子深。8 月的一个周末,我跟着朋友走街串巷,在汇嘉园平顶山医院后门,跟着石榴树墙绘的指引,找到了一家隐匿于闹市之中的和田烤全羊餐厅。美丽的墙绘,动感的音乐,让整个广场充满了文艺气息。

还未走进院子,夹杂着维吾尔语的吆喝声、扑面而来的孜然味,还有那些衣着整齐的工作人员热情的招呼声、蹿来蹿去的维吾尔族小巴郎……这一切,将散发着民族风情的广场渲染得异常热闹。

美食的造物者总是令人仰慕又敬畏。来自和田的维吾尔族大师傅买买提艾力·阿布拉与徒弟已在厨师间忙碌起来,他阔斧砍断羊腿筋,抹上独家秘制的调料和孜然,他害羞的脸上堆满笑容,满是成就感:“今天已经卖6 只了。”说着,他从刚出炉的烤全羊上,撕下一大块给我。金黄金黄的烤全羊闪着油渍渍的光。那每一丝纹理,均散发着最诱人的原始香味。

烤全羊是维吾尔族的一大传统名肴。在乌鲁木齐、喀什、和田等地的巴扎都可闻到它特有的香味。烤全羊不仅是街头的风味小吃,也是维吾尔族人招待贵客的上等佳肴,现在还成为高级筵席中的一道佳品,备受中外客人的青睐。据史书记载,出使西域的张骞、班超,穿越生死经过和抵达和田的玄奘、马可·波罗……那么多前人都曾为和田美食而动容。当然,今天的我也是。

烤,是全羊最古老的烹饪方法。自从人类发明了火,懂得熟食的美妙滋味后,最先使用的方法就是野火烤食。到了现在,烤,从形式到内容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但其散发的食物的原始味道却始终未曾改变。新疆羊肉质地鲜嫩无膻味,在国际国内肉食市场上享有盛誉。烤全羊之所以如此驰名,除了它选料考究外,还因为它别具特色的制法。

买买提艾力·阿布拉边用半生不熟的汉语介绍,边熟练地操作起来。烤全羊多选用绵羯羊或周岁以内的肥羊羔为主要原料,这样的羊肉不仅嫩而且营养价值高,嚼在嘴里满口香,这是维吾尔族人在长期食用羊肉的日常生活中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宰杀、剥皮、去头、去蹄和内脏后,先用一根钉有大铁钉的木棍将羊从头至尾穿上;然后用蛋黄、盐水、姜黄、孜然粉、胡椒粉、白面粉等调成糊状的汁子抹在羊的全身;再把羊头部朝下地放入炽热的馕坑,用三层棉被盖严坑口;最后用厚厚的黄土掩埋棉被,并不时观察火候,转动木棍观察,焖烤2 小时左右即成。

留着很有型胡须的买买提艾力·阿布拉边售卖刚出炉的烤全羊边说,只有用杏木炭火烤出来的羊肉,才会色泽黄亮,皮脆肉嫩,肉味鲜香,而且无烟环保 。他们带来了正宗和田美味,也带来了和田文化。和田烤全羊餐厅来到乌鲁木齐,我想这不是一次远嫁,而像是一次搬家。

全羊烤成后即放置在餐车上,烹制者在羊头上挽系红彩绸,打成花结,羊嘴里放置香菜或芹菜,俨然成为了一件赏心悦目的艺术品。餐车备有小刀,服务人员推车围绕餐桌转动,恭请客人启刀食肉。

每个城市都有一种味道,每个城市都有一种情调。在陕西,可能是肉夹馍油泼面的味道;在重庆,可能是火锅的麻辣味道、麻辣情调;在山东,可能是海鲜的生猛味道、生猛情调;在新疆,一定是食物的原始味道、夜市上别具一格的异域情调和温暖的味道。

手撕烤全羊,撸串喝乌苏,似乎能给人一种新疆特有的文化豪迈。这种豪迈,令人沉思,令人神往,令人流连。我手撕下一大块烤全羊,与朋友碰杯,满杯的啤酒大口干了,闷热的天气、烦心的事儿,此刻都被冲淡,只留久别重逢的欢畅和对夜市的回味与向往。

吃着烤全羊,再点些皮辣红、凉粉之类的凉菜消腻,像我这种嘴刁的食客还会要求老板在凉粉中加些醋和蒜片。这种定制化的要求在新疆都能得到极大满足,这种改良让我觉得超有回味感和幸福感。

解密烤全羊,一个温暖的秀场

无论是食物的味道,还是城市的情调,在我看来,其实折射出的都是一种文化。如果细细地品味,你会发现这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餐厅,其实像一组隐藏的密码,可以破解很多内容。

夜幕下,石榴树和田烤全羊餐饮广场灯光璀璨,“石榴树”几个字在夜幕下熠熠生辉。单从“石榴树”,我们已经看出民族大团结的影子。广

场的墙绘以及手绘的石榴树文化,无不在这文艺的角落看到各民族和谐共融的缩影。

你看那回族马师傅娴熟地翻着烤肉,不时根据火候撒些孜然、调料,炭火烤得他满头的汗。我在这个能同时烤 500 串羊肉的烤炉前驻足凝望,仰望每个烤串师傅的细心,也感受一家用心新疆烤全羊有上百种做法,也就有了上百种味道,而对美食的用心和苛责已深深渗透在新疆人的性格里。或许是因为新疆独特的区域位置,博大而严酷的自然环境养成了新疆人忍耐、包容、爽直、乐观的胸怀,这种文化土壤一直浸润熏染着生息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一直影响到今天的新疆人。

在我看来,手撕和田烤全羊的粗犷平朴、麻辣鲜香、原汁原味,正好是和田人这种个性特征的具体体现。而随着越来越多人对和田的了解,对和田美食、和田文化的热爱,一些有远见的餐饮老板已经把和田美食引进乌鲁木齐等地。他们虽然只绽放一隅,却满足了人们对和田美味、和田记忆足够的期许。

“终于找到在和田的感觉了。”邻桌一位在和田工作过的退休老爷子感叹说:“人老了,脑海中就总会浮现出这种场景:手撕烤全羊大快朵颐,羊杂碎热气弥漫、羊肉串烟火缭绕,不同民族的人们围坐在摊前,吃啊、说啊、笑啊、乐啊。”说这话时,老爷子满眼荣光,深邃的眼神伴着昏暗的灯光,闪闪发亮。

在美食面前,在这样一种融洽的氛围中,人们都自觉放低姿态,自然收起内心防卫,这是对美食起码的虔诚。烤全羊餐桌,俨然已成为彰显和谐之美的温暖大秀场。不管哪个民族的人在这个秀场里,都会得到情怀的抚慰。

越是缺少的,越是珍贵的。夏夜,23 点,内地的夜已经很深了,可乌鲁木齐的夜才刚刚开始。好客的维吾尔族大叔弹起木卡姆,引无数食客随音乐节奏跳起新疆舞。伴着篝火,音乐不停,舞步不止。在内地人看来,这样的夜十分难得,而在新疆人眼里,这,才是他们倍加珍惜和热爱的幸福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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