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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宝马到烧烤店,最贵车牌浙 C88888 的魔咒

作者:文 姚胤米
宝马车上笑过,面包车身后哭过,如今在小烧烤店亮了,这就是“浙C·88888”——全国最贵的车牌。

成本不足300元的一块铁片,因为数字的组合而产生了“特殊意义”,被人为地赋予了天价的可能。时至今日,“浙C·88888”仍旧占据着“全国最贵车牌榜”的前列,2006年,它以166万高价被拍走。

从挂在时价196万的宝马760Li上,到随车主破产委身于不足5万元的长安面包车。今年8月15日,名为“主烤官浙C·88888”的烧烤店在温州市郊的一个山脚下开业,当年的最贵车牌,流浪到小烧烤店的招牌上。

风光时,它多次出现在市政府机关的大门前;落魄时,一年被交警拦了20次。

这十几年,最牛车牌委身于最廉价的车身上,成了温州一景。

“浙C·88888”的难兄难弟“浙C·88889”,从价值860多万的迈巴赫轿车上“摘”下,落魄地挂在一辆七座面包车上;当年以36万元拍下的“浙C·81888”,也从奔驰下嫁到长安面包。不由得让人想起那句励志的话:面包会有的。

可生活不总是励志的,对于一度成为“商人”和“富人”代名词的温州人来说,财富的聚集和流失,或许都在转瞬之间。

全国最贵的车牌

两个多小时里,即便是去后备厢送取东西,陈果(化名)都没有看那块车牌一眼。

“浙C·88888”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和它身后的长安面包车极不匹配—那辆车的左侧车门被蹭掉了一块漆,露出灰白的底色,尾部也被撞得凹进去一大块。

一门之隔,一摞摞被压扁平铺的纸壳箱堆满了面包车的后备厢,即便把它们全部卖掉,也换不到十块钱。而后备厢门下挂着的这块车牌,拍卖价是166万。即便是这辆面包车,总价也不如它的零头多。有关这块车牌的故事,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2006年,温州市拍卖局举办了一场“特殊的”拍卖会,竞拍标的物不是常见的文物、艺术品,而是交警队准备投放到道路上的一组连号车牌。拍卖现场坐满了身家不菲的大老板,他们握着叫价牌,等待着用一个数字,换取另一个数字。被竞拍的20个车牌里,“浙C·88888”无疑是最受关注的一个。

与“发”谐音的“8”是最吉利的,8能够带来财富的幸运,更别提一下子连出五个8。当年的新闻报道记录了拍卖的细节:第一个人刚喊出3.1万的价格,一位张姓老板把报价直接提高到58万,一口气翻了近20倍,一开始就被抬高为最高段位的竞争。整个竞价过程持续了30多轮,这两个人的叫价牌几乎就没有放下来过。

与其说是在暗中较劲,不如说双方都“志在必得”。直到“166万”的叫价被拍卖官连续喊了两次,第一个竞买人才放弃举牌,“浙C·88888”从那一刻起有了自己的主人—做皮革生意的张宽(化名)。

那是一次被称之为“疯狂”的拍卖会。在20个车牌创造的431万竞拍款之中,“浙C·88888”一块牌就占据了38.5%的价值,成为当时全中国竞拍价格最高的车牌。十年过去了,这个纪录仍没被打破。

车牌拍下来后,张宽爽快地在车主信息栏填上了爱人陈女士的名字。没几天,车牌就挂在了陈女士的新座驾—时价196万的宝马760Li上。

“浙C·88888”以最耀眼的姿态横空闯入公众视野,在路上尽显明星般的尊贵,甚至只要人们在路上碰到它,都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有段时间,它已经成为网站、贴吧里的新闻主角。原温州市交通广播的主持人大铭说,他当年多次在市政府等机关大门前亲眼看到过这辆宝马车的出现和停靠。不知道豪车和名牌是不是意味着特权,反正接下来的三年里,这辆宝马的违规记录达到35次,其中50%是超速行驶。

想卖车牌,晚了

可惜,资本和市场不会迷信拥有一串数字就能为生意带来幸运。

2008年,张宽的皮革生意遭遇资金缺口,彼时风光无限的大富翁一夜之间债务缠身。当年9月,张宽夫妇被一家鞋材公司告上法庭,要求赔偿112万贷款。从法院判决执行开始直到2009年12月,夫妻俩仍还不上这笔钱。按照流程,那辆曾挂着“浙C·88888”的宝马车被拿来抵债,评估公司报价125万,刚好用来填补资金缺口。

随着时间的推移,宝马车的价值逐渐降低,但是有着吉祥意义的车牌价值却在不断攀升。张宽的亲属回忆,当年被钱搞得焦头烂额的夫妻俩不是没想过卖车牌,也有人愿意出比当年更高的价格来购买。

可惜,拍卖时还能够转让的车牌,三年后因温州市交管新规无法转让。

豪车没了,只剩下一块天价车牌。不久,“浙C·88888”被挂到了张宽的7座长安面包车上。剧情从这一刻起开始走向荒诞。拖着天价车牌的面包车,上路第一年就被交警拦下了20次。

“一上路就被拦。”面包车司机都形成条件反射了,只要看到交警招手,他们就本能地拿出驾照,第一句话总是苦笑地解释“真是这个牌”。

“大家都知道它拍了166万,在路上看到一个几万块的面包车挂这个牌,交警怀疑也很正常。”温州市交警支队第一大队的魏警官解释,这块车牌和车价值的反差实在太强烈了,才闹出了“乌龙”。

俗话说“风头霉头两隔壁”,车牌太好,小偷也常来光顾,“从来都是只偷牌不偷车,被盗的次数都已经记不清了。”张宽的亲戚说。一面被拦截,一面被偷,“浙C·88888”顺理成章地连续成了“新闻事件”。

风光,落魄,都是谈资。在温州,随便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林师傅就能讲上半个小时车牌的故事。林师傅说,在出租车司机圈子里,“浙C·88888”的名气大得很。就算没能在路上亲眼见过,“但这车牌全温州没有一个的哥不知道的。”在林师傅看来,这里的人对张老板一夜没落的故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改革开放以后,温州地区私营企业批量崛起,皮革、小电器以及服装从这片土地远销国内甚至海外。温州人一度成了“商人”和“富人”的代名词。做生意不能没钱,随着生意的扩张,民间借贷也迅速兴起。温州一度成为全国民间借贷最活跃、额度最高的城市。

在温州,商人是离财富最近、也离财富最远的人。彼时,很多温商刚刚起家,几乎都面临着既借钱给别人,同时又背着别人贷款的处境,很多企业拴在了同一根绳上。一旦出现资金缺口,很容易出现“宝马变面包”的状况。

张老板只是这千千万万温商中的最普通一个,甚至连“惨烈”都算不上。

如果不是因为“浙C·88888”,人们甚至很难注意到他作为商人的事业起落。而在网络上,据传和天价车牌命运相似的还有“浙C·88889”,这个车牌也是从一辆迈巴赫轿车上,流落到长安面包上,而车牌的主人也曾经身家过亿……

东山再起了吗?

在温州,张宽的故事一度被解读为“大丈夫能屈能伸”—人们为张老板“开得了宝马,也坐得住面包”的举动加上了励志的注脚。

生意挫败并不罕见,大部分温州人对“没落老板东山再起”的剧情有着执着的期待。2015年,有市民在某酒店门前看到一辆挂有“浙C·88888”车牌的悍马(价值120万),迅速拍了照片上传到网上。

人们都没有怀疑地认为“张老板这回终于东山再起了”。可吃瓜群众终究不是生活的导演。经交警部门认定,网友们拍到的那辆悍马是个套牌车。实际上,从挂到7座面包上那天开始,直到今天,“浙C·88888”都没能再改写命运。

两年前,张宽夫妇离开温州,到外地寻找新的商机。出发前,张宽把那辆闲置的面包车借给了妻弟陈果,“浙C·88888”又开始了一段奇幻旅程。陈果夫妇以开烧烤摊位谋生。

两年前刚拿到这辆面包车的时候,经常有老顾客指着问:“这车怎么在这儿啊?”“亲戚家的。”对于和张宽一家的具体关系,陈果一向没有过多的解释。在温州市瓯海区宁屿路一带,陈果开了6年烧烤摊。久而久之,周围人都知道宁屿路上有一个卖烧烤的,开着著名的“浙C·88888”面包车。人们甚至直接用“五个8”指代他的烧烤摊:“走,去五个8那里吃。”

路边摊被取缔以后,陈果夫妇在宁屿路上租下了一个小门市房,为了让老主顾一眼就能认出自己家的店,他们把“浙C·88888”作为店牌,还特地给这串字符换了和真实车牌一样的蓝白色粗体字。

店牌挂上的第一天,陈果的老婆给店面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手机上的几个微信群里,“就当是打广告了”。如同人们从没想过一块车牌能够成为店牌一样,陈果夫妇也没有预料到网络的传播有这么惊人。

店一下子就“火了”。短短两天,微信、朋友圈、广播和各路媒体几乎炸开了,“简直要把人吓死了。”陈果的爱人一边把砧板上的豆干穿进竹扦中,一边感慨。甚至有人专门从123公里外的台州市赶到这里,就是为了看一眼车牌、店牌,也顺便尝尝陈家的烧烤。

“一块铁片而已”

开店不到一周,天天有记者找上门。宁屿路是一条只能容纳两辆小型车并排经过的小路,沿路询问“浙C·88888”在哪,烧烤店附近的店铺邻居们都习惯了,“这又是哪儿的?”询东问西后,他们打趣说“也往省外宣传宣传”。“找到了,在那儿呢!”林师傅大呼,他把车子一点点靠近烧烤店,掏出手机把镜头的距离拉近,给店牌和车牌来了两个大特写,随即就发了朋友圈。

就在采访的前一天,已经调到北京工作的大铭还给温州交通广播传回了一期节目,再一次谈起“浙C·88888”如今的故事。在大铭看来,“浙C·88888”身上蕴藏着温州人的一股劲儿,“能吃苦,不认输,甚至还有一点点自嘲”。

关注此事多年的大铭特地录了一期节目,专门讨论“吉祥数字”流行背后的文化原因。他觉得,买下一块天价牌后,每次出行都意味着一次曝光。某种程度上,天价牌的存在已经成为车主身份的象征,它甚至带来一种品牌效应,代表着大老板们对于自己财富的自信。

好奇只是留给别人的,对于陈果夫妇来说,与“浙C·88888”相处两年,对这块牌子早就“没什么感觉了”。他们已经习惯了用最简短的话来回应记者抛来的各种问题,“事情嘛就是这样,多的我们也不知道”。

香槟色的7座面包,就停在店铺门前最显眼的地方。5米之外,一串更显眼的蓝字白边“浙C·88888”挂在一家烧烤店店门上方,门店的面积不足10平米,冰柜和储物箱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中间狭窄的过道,连一张餐桌都放不下。

陈果低着头,扯着一根水管“呲呲”地清洗地面,他的爱人则端着大菜刀,把大朵的花菜切成小段—8月19日下午,他们要为三个小时后的开店做准备。

“浙C·88888”并没有为这个家庭的小生意带来实质性的改变。除了带来些早就厌倦回应的疑问之外,他们还没有不现实地指望着靠一两个偶尔光顾的好奇者能把店做大。

“其实嘛,就是一块铁片而已咯。”停下来休息的陈先生点着了一根烟,略带疲惫地靠着冰柜,语气里连最后一丝感慨都没有了。

来源:每日人物(微信公号:meirirenwu)

浙C·88889

有关资料显示,它的主人是一位王姓温商,温州第一代股民,1992年,当地第一家证券营业部开业第一天,他就进入股市。

他一度被称为“温州炒股第一牛人”、“最神秘的温州商人”,一个账户15天就赚到1亿,有着“涨停前最后1分钟买200万股”的魄力,然而,炒股只是他的副业。他的近况不得而知,人们只见过他的“浙C·88889”从800多万的迈巴赫,屈尊到七座长安面包上。

浙C·81888

2005年,温州市区一家实业公司以36万元拍走了这个车牌。有资料显示,该实业公司是一家制鞋企业,员工600多人,年产皮鞋100多万双。

该实业公司老板的侄子周先生说,车牌是叔叔的朋友阿强(化名)通过实业公司名义拍下的。拍下车牌后,阿强把牌挂在了一辆奔驰上。后来阿强去杭州做生意,把奔驰带走了。“车牌不能过户,因此阿强就把车牌送给了公司。”这块车牌就挂在面包车上了。

浙C·66666

2008年8月,在一次号牌拍卖会上,它被拍出了85万元的天价,可有网友看见,这个号牌居然挂在了价值3万元的面包车上,这反常的匹配,让温州交警四大队的执勤民警至少4次在路面上将该车拦下。但经核实,交警发现该车手续齐全。目前该号牌已经转移登记到一辆宾利轿车。

宾利车主曹先生是温州市一家化工企业的负责人。当年他预订了一辆300多万的宾利,打算上这块牌,可车子却至少要半年才能到货。由于已拍得的号牌要在3个月内上牌,不然过期要被收回,因此他就到车管所先将该号牌登记到公司的一辆面包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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