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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 MCCURRY:记录最真实的人间戏剧

作者:未知
撰文 红了 图片 (美)Steve McCurry

在过去的30年里,美国摄影师史蒂夫·麦凯瑞(Steve McCurry)作为马格南摄影师和美国《国家地理》的记者,游历世界各国,记录这个星球上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人们的生活。他的肖像照片『阿富汗女孩』闻名世界,他常常接受各大媒体的委托,在某些特别的地方记录下某个特殊的时刻,曾经史无前例地一年独揽『荷赛』的四项大奖。他喜欢探险,喜欢色彩,极少使用闪光灯,只想讲述自己旅程中每个人最真实的故事。

从事摄影30多年,史蒂夫已经用完了20多本护照,他在印度待了整整两年,也曾在中国深入拍摄过西藏;他经历过斯洛文尼亚的飞机坠毁事故,也近距离遭遇过阿富汗的武装爆炸,此外他还到过也门、菲律宾、黎巴嫩、伊拉克……他喜欢让拍摄对象待在屋子里、屋檐下或者背对阳光的地方,面朝门、窗等光源处,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镜头,他则支上三脚架,一边和对方聊天,一边不停手动转动85mm、F1.4大光圈人像镜头对焦环,迅速按下快门。

不同于普通的旅行抓拍,这样的拍摄手法使他的作品显得非常有戏剧感和沉淀感,而他更着力捕捉的,是人的微妙表情。史蒂夫说:“脸往往是一个人经历和情感的缩影,一张人像可以讲述很多有关这个人的性格的故事。拍摄人物的内心世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我来说,一份作品最重要的特质在于独立性,只需一张照片,便能带给你一个故事。”他拍摄的人像往往能第一时间牢牢抓住观者的目光,而且有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画面背后充满了悬念,促使观者调动自己的想象力,去延续一个完整的故事。

青藏高原东北部的安多藏区,牧民的孩子站在帐篷里。安多有着藏族地区最丰美的草原,相应地产生了神秘的高原游牧文化。虽然史蒂夫去过很多战乱和贫穷之地,但他并不会赤裸裸地表现苦难,而更愿意展现出人类在逆境中出乎意料的韧性与强大的生命力。看他的照片,总能感受到新奇与发现的乐趣,他让世界变得既无限大又非常小;既风情万千,又莫名熟悉。印度拉贾斯坦邦,参加传统洒红节的男人。洒红节也是印度的新年,人们向彼此身上泼洒五颜六色的颜料和粉末,象征着迎接万物复苏的春天。

“另一个星球”的惊鸿一瞥

史蒂夫非常钟情于印度,“印度对我来说就像是另一个星球,我去过80或是90次了,还是有很多没到过的地方。”印度最吸引他的大都市是孟买,那是一个两极分化很严重的地方,一方面它是“印度的纽约”,是国家的重要港口、工业及商业中心,另一方面,又可以在这里毫无违和感地看到瑜伽修行者将自己埋进沙子里;有1300多万人生活在这个城市,一半是口袋里财富满满的中产阶级,还有一部分在贫民窟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这个城市既豪华又困窘,像白天和黑夜交替的梦魇,强烈的反差,如同遍布街道的神奇色彩,刺激着一个摄影师敏感的神经。

有一天,下着瓢泼大雨,史蒂夫坐的出租车在路口等红灯,一个带着孩子的印度女人走过来,试探地看向车内,“那孩子的眼神瞬间打动了我,我举起相机,用不同的曝光组合拍摄了两张照片,而她们很快就离开了,这个过程只有七八秒钟。”当时史蒂夫正奔波在孟买的街道上拍摄当地人的生活,从节日到宗教,从海滩到宝莱坞电影业,从最卑微的职业到最受人尊敬的精英……但唯独这张惊鸿一瞥的照片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巴基斯坦西北边境省首府白沙瓦的街头,喧嚣和宁静杂糅在一起,房屋高低参差,曲折的小路上很少看到姑娘,即使有,也至少是两位姑娘同行,包裹严实。当地超过99%的城市人口是穆斯林。这个保守的姑娘最终接受了我的拍照请求。

一张肖像照片的意义

另外一张令史蒂夫印象深刻的照片拍摄自阿富汗。画面中,三个荷枪实弹的民兵正蹲在战壕中观察敌情,画面影调浓重,犹如一幅凝固的油画。当时,一些阿富汗难民找到他,希望他能记录下他们的困境。“乔装打扮后,我离开巴基斯坦,秘密进入阿富汗,恐惧和兴奋一直包围着我。我全部的随身物品就是一个塑料杯、瑞士军刀、两个相机、四个镜头和几包花生。对方军队发射的迫击炮弹不断在附近的土地里炸开花,那会儿我真的希望自己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而不是战场上。”

史蒂夫惊讶地看到,有那么多村庄正在被毁灭,而当地人甚至无从向外界讲述他们的故事……“所有的公路都被封锁或控制。我们主要是晚上出行,以免被直升机发现。晚上我和难民们甚至会跋涉30英里,靠面包、少量的山羊奶酪或酸奶提供能量,唯一的饮用水是我们挖沟渠挖出来的。”一天晚上,史蒂夫和难民们在军营里睡着了,敌方开始进行疯狂的轰炸,炸弹落在几百英尺外,灰尘和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当时史蒂夫觉得自己一定活不下去了。

对于这场战争,史蒂夫关注的焦点并不在冲突本身,而在于战争中与人有关的损失。此后,他对拍摄有了新的认识:“我所拍摄的每张肖像照片都承载着一份独特的记忆,与此同时,也将构成更为宏大的故事的一部分。”

沉浸在数百万人的日常生活中

史蒂夫曾经穿越过三个大陆,全面感受、记录季风环境中人们的生活。他研究了季风在不同地区登陆时可能出现的特征,“当我得知季风抵达某地区的时候,我会立刻搭乘飞机前往该地。雨一旦下起来,无论我在做什么,都会扔下手头的事情冲出去拍摄。瓢泼大雨往往就持续几分钟,你必须非常快地做出反应。”

这样追逐、拍摄了三个月之后,史蒂夫来到印度的瓦拉纳西,他惊异于这里的人们在雨季仍保持着生活的常态,即便他们的房子和生意都被洪水毁了。在德里,他拍摄到浑身湿透的小贩推着小车沿街兜售,丝毫不为暴雨带来的影响所动。“就在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拍摄一场自然灾害,而是一种常态的生活。”

四个月后,史蒂夫一路向北,来到喜马拉雅山麓,巨大的山脉为拍摄季风提供了另一种角度。他飞往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从那里出发前往山区,他乘坐的巴士勉强通过了被泥石流冲毁的公路。随着南亚次大陆告别夏日雨季,史蒂夫又前往中国、澳大利亚和印度尼西亚,追踪亚洲季风影响最大的地方。在澳大利亚,他跟着打猎为生的原住民一起活动,拍摄他们如何用桉树皮制成轻便的独木舟。原住民总是顺应环境而为,而不同环境抗争。然后,他前往印尼的泗水(Surabaya),乘船在周围旅行,亲眼见证了洪水涌入后,自然界如何迅速地控制了人类的命运。

有时,史蒂夫会因为太过专注于拍摄而遇险。一次,他在印度果阿附近的一座桥上拍摄,被水浸透的木质桥梁忽然倒塌,他摔到桥下的岩石上,昏迷过去,醒来已经躺在镇上的医院里。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屋顶装有吊扇,房间里苍蝇嗡嗡作响,尼姑们仿佛是从我身边飘过。我在打点滴。我一侧的病人被铐在病床上,另外一侧的病人刚刚做了截肢。我不能动,也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害怕被告知我再也不能行走了。”他得了脑震荡,伴有轻度昏迷,出院后在一个朋友家休养了一周,又开始继续拍摄。

史蒂夫说,拍摄季风中的生活几乎需要“受虐狂般地集中注意力”,完全沉浸在季风环境中,完全融入数百万人的日常生活中。“我曾日复一日地经受酷暑,也曾浸泡在齐胸深的污水中,或站在倾盆大雨的街道上,带着一名没有信心、拼命想打退堂鼓的助理。在那些时刻,我开始领悟耐心的奥妙,开始同情那些靠天吃饭的人。在拍摄季风故事的过程中,我也发生了改变。世界上一半人口的生活都受到变化莫测的季风气候的影响,这就是现实。”

Tips

寻找“阿富汗女孩”史蒂夫·麦凯瑞1984年为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拍摄的照片“阿富汗女孩”(Afghan Girl)闻名世界,获得过无数摄影奖项,同时成为世界上苦难的社会底层妇女及儿童的标志。

拍摄这张照片时,史蒂夫并不知道女孩的名字,后来他花了17年时间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她,也曾三番五次找错人,最后终于找到了莎尔巴特,“我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正是我们要找的‘阿富汗女孩’。她也认出了我,因为她一生中只照过那一次相。然而她从没见过那张照片,也从不知道这个地球上有无数人看过她的照片。”

当年的少女苍老了很多,眼睛也没有那么清澈了,可是眼神一点也没变。事隔17年,史蒂夫再次为莎尔巴特拍下一组照片,他寻找这个女孩的过程也拍摄成纪录片,通过国家地理频道在全球播出。斯利那加尔坐落在克什米尔的中心地带,我乘坐舢板划行在美丽的达尔湖上,前面有一位当地卖花人载了满船鲜花,这场景像一幅美丽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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