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漫游费那点事儿沿用20多年后退出历史舞台
文/图 项立刚（中国通信业知名观察家）
漫游费的缘起
为什么会有漫游费？这要从最初手机的出现开始说起。自从1973年发明了手机，1979年便开始大规模的网络建设。最初的手机只是模拟手机，也只是提供一个地方的用户服务。比如北京的手机用户，只能在北京使用手机；如果离开了北京，这手机就找不到网络了，也就没有办法使用了。最初俗称“大哥大”的模拟移动电话便是以市话端局的方式存在的，那时我们拨打异地的移动电话和呼叫一个异地的固定电话一样，要先拨长途区号。
后来技术加强，提供了漫游功能，但这种漫游功能的实现是非常麻烦的事，因为最初的省际漫游属于人工操作。出差前先去电话局登记，然后由电话局与你即将前往的地方协商，分配一个当地的临时号码，帮助用户在漫游状态下继续能使用移动电话。举例来说，比如你要去上海出差，你得先打电话到中国电信去申请漫游，告诉他们你明天下午三点到达上海，这样北京会通知上海，这个号码的手机是我们的合法用户，明天下午三点，它接你们网络，你们要允许接入，并且提供服务，当然也要计费，然后把收费单子发给我们，我们来进行收费。这样一个过程确实是相当复杂的，要占用相当的人力物力，产生的成本也比较多，而且当时的漫游费也不可能实现当月的话费就结算，而是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结算。
在这个背景下，漫游是一种比本地手机服务更高级的服务，电信运营商也要付出较高的成本，所以当初设计长途漫游资费是根据成本定价来的，要多收费也完全有道理。因此在后来当我们本地手机通话价格定在0.40元一分钟时，漫游费的价格定到了0.60元，这个时候大家也没有太多的意见。
什么让漫游成本变低了？
我一直说，要让电信业提速、降价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不断地提升技术，让电信网的能力更强，效率更高。第二就是扩大用户规模，通过大量的用户来分摊成本。我认为，漫游的成本降低很大程度上就是技术革命的结果。
前文说过了，第一代的模拟电话收较高的漫游费是有道理的，但是到了数字电话的时代，技术让漫游的成本大大降低了。数字时代，运营商网络完全由计算机的程序控制，通信网络也逐渐连成一个全国性的大网。这个过程中，一个用户从一个地方漫游到另一个地方，进行鉴权、接入、计费、结算。所有的这些过程都是要做的，它和第一代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但是它最本质的区别在于所有的这些事情不再需要人工进行处理，这样一来成本就大大降低了。虽然有的专家说成本是0或者是一年1分钱成本，我是不太相信的，因为这个系统中到底有多少成本是漫游开支，除了网络本身在计算过程中要产生费用，还要预留网络资源让外地人漫游进来，这些要耗费多少成本？我相信运营商本身也算不出来，不过成本不高，这是事实。
正是因为成本低了，所以才逐渐有了取消漫游费的呼声，运营商也逐渐减少和取消了部分套餐的漫游费，尤其是4G套餐，大多都是长市漫合一了。这也说明电信运营商也承认漫游费的成本已经很低，没有必要通过漫游费来形成收入。
国外收不收漫游费？
说到漫游费时，我们经常听到一种说法，美国或者其他国家不收漫游费，然后拿来作为攻击中国漫游费存在论据。其实，如果说漫游费，全世界只要是大国都要收漫游费。模拟通信时代，漫游服务要花较高的接入成本，怎么可能不收漫游费？但是到了数字通信时代，程控系统大大降低了本网内漫游的成本，各国都开始减少和不收漫游费来作为吸引用户的一种手段。
一般情况下，实力较弱的国家基本取消了漫游费，但是大国还是继续收漫游费。以美国为例，它的情况是在本网内基本不收漫游费，比如你是AT&T的用户，你到全美任何一地方接入网络原则上是不收漫游费的。但是美国相当多的运营商是没有一张全国网络的，多家运营商只有本地网络或是几个洲的网络，你在本地使用的价格比较便宜，但是到了外地，你的网就没有了，只能接入其他运营商的网络，那么其他运营商网络就得收漫游费了，通常这个费用高达通话每分钟1美元左右。
美国有不少运营商的每月套餐只有35美元左右，而且语音电话可以随便打，还有的运营商的价格却到了75美元每月。并不是所有人都用35美元的套餐，因为那些有商务需求经常要去外地的人，用35美元的套餐看上去便宜，但是去了外地要接入其它运营商网络，就得花更多的钱，所以他们一般会选贵的套餐，保证网络质量。
作为市话的一个附属品，最初的手机在省际之间只能是人工漫游。
数字通信时代，运营商网络完全由计算机的程序控制，通信网络也逐渐连成一个全国性的大网，漫游成本逐渐下降。今天漫游费还存在的意义
现在漫游成本已经很低了，电信运营商为什么不完全取消漫游费，还留个尾巴？且慢，今天要说完全取消漫游费还真不是全有道理，有时候漫游费就是必要的，只是它不是保证运营商的收入来源，而是一种区隔用户的管理手段。
我们知道，中国手机资费现在是3级定价，即集团公司、省公司、市公司。在说手机资费时，我们经常说的是集团公司公布的基准价，但实际上到了地方，省公司的价格较便宜，市公司的价格更便宜。为了进行市场竞争，争夺特殊人群，电信运营商通常提供了价格非常便宜的套餐。比如我在江西农村就看到中国移动提供的10元全国随便打套餐。一些学校的套餐也是19元，包含大量的通话或是随便打。这些套餐为什么便宜？说白了就是“本地通”，就是本市和本省的服务。如果你在江西农村用，可以10元随便打；你在某个学校用，也可以随便打。但是这些卡如果要串到全国各地，比如江西农村的卡串到北京，北京的用户也10元随便打，那么运营商便没有办法承受，它只能取消这个对江西农村用户很优惠的套餐。
这个时候漫游费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你在江西农村或者本地使用时10元套餐随便打，但是离开了江西某地就要收漫游费了。这张卡如果被串到北京，价格便不是10元随便打了，而是漫游的价格，用起来并不划算。这就保证了运营商可能给江西农村的用户提供便宜的套餐，又不让北京用户占便宜。这个意义上，漫游费的存在对于江西农村用户未必是坏事，而是保护了他们的利益。
像这种针对某一范围内的用户提供比较低的资费，为防止其使用范围被扩大化，就需要用漫游费来加以约束。的确，现在也有很多这样的用户并不选择长市漫合一的套餐，而是选择有漫游费的套餐，就是因为价格便宜，他们也不去外地，没必要长市漫合一多付钱。
为什么漫游费被取消了？
今年，中国电信表示将逐步取消长途漫游费，并将率先推行全流量计费，即电话、短信折合为流量、统一计费。中国移动首席执行官李跃也在中期业绩发布会上表示，中国移动已经从7月份起停止销售包含长途漫游的新套餐，预计今年底取消销售所有长途漫游套餐，逐步推进全国一体化资费。中国联通也表示将在今年10月1日起，进一步取消集团统一套餐的漫游费。
电信运营商陆续宣传不再收漫游费意味着漫游费退出了历史舞台。为什么今天电信运营商会不再收漫游费呢？随着4G技术的发展，大量的用户转向4G并开始使用4G套餐，需要交漫游费的用户已经大大减少。其次，现在电信运营商的语音业务也减少了，收入已经低于运营商总收入的40%，而贡献电信收入较多的高端用户已经转向4G套餐，不再收漫游费。有可能要交漫游费的用户每月产生的费用较少，同时电信运营商正在争取把这部分用户转成4G用户，所以现在取消漫游费应该说是水到渠成。
对于取消浪漫费有一点认识大家需要了解，不是在原来的套餐基础上不收漫游费了，而是电信运营商在以后会更多地以卖流量为主了。比如现在有的学生套餐价格19元，语音通话在学校范围里随便打，还有30MB的流量。如果取消漫游费，这种卡可能会流向全国，对电信运营商非常不利。所以电信运营商要做的事是把这些用户迁移到4G套餐中去：还是19元的价格，但语音通话可能限制在200分钟（反正现在学生打电话少了很多），流量加到500MB。这对学生还是很优惠，学生也会欢迎。
可以说，漫游费的取消既是大家呼吁和政府要求的结果，更是技术的发展导致用户使用行为的变化，也让运营商有了新的计费模式和方法。接下来电信运营商还会把语音和短信统一用流量来计费，这样大家就不会出现语音、流量浪费的情况。当然，从短期来看，取消漫游费会造成运营商收入的略微下降，同时运营商改造后台的计费系统也需要不少的投入。不过这也是大势所趋，更是通信运营企业实现创新发展、更好服务用户的必由之路。为了减少这种影响，运营商在取消漫游费的路上也不会一步到位，而是会在一定时间内逐步完成。可以相信，这个沿用了20多年的费用在不久的将来会真正地退出历史舞台。
几乎世界各地的电信运营商都会收取漫游费（图为国外一家运营商的套餐）
技术的发展，导致用户使用行为发生变化，也让运营商有了新的计费模式和方法，取消漫游费也就成了未来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