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孩子他选择了隐忍
2016年2月15日,大年初八,浙江台州黄岩区头陀镇孙以金的家安静下来,只剩下老两口。孙以金拉过一张凳子挨到妻子吴虹身边说:“我想和你谈个事,以前我们的约定还有效吧?”
孙以金的话音刚落,吴虹就变了脸色,她低头半晌才答道:“两个儿子在家时你不说这事,他们走了你才说。”“因为过年我才不想说,现在他们都走了,孙子孙女也大了,我觉得咱们得兑现当时的承诺了……”
孙以金和妻子谈的是离婚的事,这些年来,他一直记着当年的约定,也从来没有放弃离婚的念头……
时间回到15年前。时年43岁的孙以金在台州黄岩区一带做水果批发,在几年间便赚了一大笔钱。
孙以金有两个儿子,哥俩相差4岁,都非常优秀,老二读高中那年,老大被保送为研究生。两个孩子有出息,孙以金自然很开心,他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生意上,为两个儿子的未来努力赚钱,而妻子吴虹则负责照顾两个孩子的日常生活。
2002年初夏的一天,孙以金的一个朋友来到他的水果店里,话里有话地说:“别光忙着赚钱,也多关心一下你老婆吧。”说完朝他挤了挤眼睛。孙以金这才觉得,妻子是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以前吴虹不爱打扮,不喜欢出门,但这一年来,她添置了很多新衣服,还经常和同学出去吃饭唱歌,还说再不享受就老了。难道妻子真的在外面有了人?
7月的一天早上,孙以金离家后没有去水果店,而是守在小区附近,因为前一天他发现妻子在阳台上接了很长时间的电话。上午10点,吴虹果然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了门,孙以金在后面悄悄跟着她,直到跟着她走进镇里一家刚开业不久的宾馆……
吴虹的情人吓得落荒而逃,在丈夫的逼问下,吴虹承认了自己出轨的事实。吴虹的情人叫陆国富,是她的初中同学,上学时一直暗恋她。两年前的一次同学聚会上,他借机向她表白。吴虹每天除了照顾孩子,在家也是百无聊赖,于是两人渐渐来往,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堕入情网。
孙以金无法接受妻子的背叛,怒不可遏地当即提出离婚。没想到,吴虹也同意了。
然而,等真正冷静下来,孙以金却犹豫了。此时,二儿子正处在第二年就要参加高考的关键时期。如果离婚,孩子的情绪必然会受到影响。经过几天痛苦思考,孙以金最终选择了隐忍。他对妻子提出,等两个孩子读完书后再办理离婚。吴虹接受了这一提议。从此,两人分房而睡,过起了貌合神离的日子。
孙子孙女套牢他的晚年
从此,孙以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水果生意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攒够钱,把两个儿子培养成人,至于妻子是否仍然出轨,开始他还注意观察,后来便懒得管了,由她去了。等二儿子考上大学后,家里只剩下吴虹一个人,孙以金便以经营方便为名住在水果店里,夫妻俩彻底形同陌路。
2009年,孙以金终于熬到大儿子工作,二儿子本科毕业,然而,二儿子此刻又提出要备考研究生。但孙以金不想再忍了,便向妻子提出离婚要求。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吴虹却坚决不同意。她说:“我们都过50岁了,老大虽然工作但还未成家,老二还要读研究生,你想想,咱们离婚,他们能理解接受吗?我不同意,你要想离,就到法院起诉好了!”孙以金便试探性地跟自己喜欢的二儿子沟通了下,没想到二儿子说,他坚决不同意父母离婚。孙以金只好暂时把离婚念头压在心底。
三年很快过去,孙以金的二儿子研究生毕业了,此时大儿子也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夫妻俩在台州一所教辅机构里做讲师。不久,大儿媳怀孕了,吴虹便到了大儿子家,帮忙照料儿媳,积极做着预备奶奶的各种准备。
这一天,孙以金来到大儿子家,刚和吴虹在小屋里说了几句话,大儿子就冲进来说:“爸,你俩的事我都清楚,我妈都跟我说过了。你孙子都快有了还离婚,影响多不好。依我看,以后别再提这个事了。”被大儿子一顿抢白,孙以金一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
当天晚上,等儿子儿媳睡下后,孙以金把吴虹叫到客厅里,问:“当年你说过的话忘了吗?怎么现在听起来离婚倒像是我的错?”吴虹承认当年的确是她对不起丈夫,但现在她的想法变了,她不想和他离婚,就想做奶奶,帮儿子带孩子。
事实上,当年两人协议离婚后,吴虹仍和陆国富保持着情人关系,直到后来她发现陆国富人并不可靠,才萌生了回归家庭的念头,但孙以金早已伤透了心。
面对孙以金再次提出离婚的要求,吴虹只好联合儿子,帮自己保卫婚姻。见孙以金铁了心要跟她离婚,她便推托道:“等二儿子也结了婚有了孩子,你那时想离就离吧,我定会兑现诺言的!”
时间转到2015年,孙以金的二儿子也结了婚有了孩子。这一年,大孙女汀汀4岁,小孙子滨滨1岁,而孙以金迈入了60岁的门槛。虽然重燃生活的热情已渐渐冷却,但他仍然坚持当年的想法,和妻子离婚。有一天,他跟吴虹再次说起这个话头,结果第二天两个儿子儿媳就登上门来,还各自带着孩子。二儿子不满地对孙以金说:“当年妈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你也不能老拿这个说事,都一大把年纪了,你们还要帮我们带孙子孙女呢!”
全家人坐在一起,除了孙以金坚持说离婚,其他人都说不能离,面对这样的场景,孙以金沉默了。
为了让孙以金彻底放弃离婚念头,吴虹让汀汀和滨滨住在家里,让孙以金帮忙照顾。吴虹将汀汀安排在黄岩一家幼儿园,由孙以金全程接送。除了接送孩子,孙以金还要帮忙照料滨滨的生活,整天忙得团团转。就这样,吴虹靠一对孙子孙女拴住了丈夫。
有谁懂得他多年的苦
2016年春节,孙以金的儿子儿媳们回老家过节。大年初八,等他们离开上班后,孙以金再次向吴虹提出了离婚要求。他终于想清楚了,隐忍付出这么多年,晚年一定要为自己活一回。
“这么多年我一直和你凑合着过,就是为了两个孩子。如今儿子们都成了家,孙子孙女也一天天大了,咱俩就把婚离了吧。”吴虹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非要离婚,我就把儿子儿媳喊回来,他们要是同意,我就跟你去办手续!”听到妻子提到儿子儿媳,孙以金有点底气不足,然而他又实在不甘心。是的,这么多年来,责任与感情的强烈冲突时时撞击着他,孙以金为儿子及孙辈尽心尽力,但他自己的感情世界却完全被漠视和冷待,没有一个人真正懂得他心里的苦楚。
思虑再三,孙以金鼓足勇气说:“不管怎样,我是一天也不想拖下去了,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这婚是离定了!”看到孙以金态度强硬,吴虹一改以往示弱模样,挖苦他道:“你都60多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年?土埋到脖颈了还这么作,我看你是想作死吧!”
妻子的指责和谩骂,让孙以金多年忍耐的屈辱瞬间爆发,他彻底失去理智,咆哮着:“你不想让我好,我也不让你好,咱们都别活了,一起死吧!”说着,他冲进厨房,操起一把菜刀就冲了出来,疯狂地向老伴砍去。滨滨吓得扑上来,抱着爷爷的腿哭喊:“爷爷不要啊……”可此刻的孙以金像中了魔一样,竟然挥刀向孙子砍去,一旁的孙女汀汀躲闪不及,也被菜刀误伤……
汀汀平时和爷爷的感情最好,她哭着说:“爷爷,你杀人了!爷爷,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我马上打电话叫爸爸和叔叔回来……”正是孙女的这一句话,让孙以金停止了疯狂的举动,他整个人呆立在客厅里,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当天中午,孙以金的儿子儿媳接到噩耗,火速从台州赶回。早晨离开时还好好的两个孩子,转眼一个死一个伤,两对小夫妻几乎精神崩溃。2月17日晚上,涉嫌故意杀人的孙以金被黄岩警方刑事拘留。
“灭门”惨案发生后,在当地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为了两个儿子的成长,孙以金多年来守着无爱无性的婚姻,却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和关爱,是这起悲剧发生的主要导火线。当今社会,有不少父母为了孩子而维系着名存实亡的婚姻,然而,这种貌合神离的婚姻注定会成为隐患。而作为子女长大成人后,又有多少晚辈能真正地关心老人的情感世界?但愿这起悲剧能引起人们的深思。
编辑/纤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