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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文,北欧之血

作者:文 张璐诗 图 | Will Askham 编辑 冯祎

挪威卑尔根靠海边带领爵士乐新潮的Jazz Forum现场、丹麦哥本哈根带着孩子一起High的摇滚盛宴、芬兰古城图尔库盛产的重金属……在北欧人的生命中,音乐不仅是帮他们度过10月寒冬的最佳伴侣,更是释放血性的那味催化剂,就像丹麦罗斯基勒音乐节上的裸跑狂欢,每个人都必须赤诚相见。

文 张璐诗 图 | Will Askham 编辑 冯祎

Tips

当音乐遇上设计北欧设计的核心价值就在于“大众应能享受美好且有用之物”,而“音乐节+设计师”的标配早已深入人心,小到垃圾桶、水龙头,大到观众席、舞台不但都能找到独具匠心的设计感,而且也符合北欧人倡导的环保宗旨,《旅行家》从中挑选5个特色设计与你分享。

“蜗牛”化妆间

你没看错,这个用树脂缝线将胶合木板像缝衣服一样组装在一起的10个圆形壳体,就是2013年丹麦罗斯基勒音乐节的舞台,它的名字叫The Velvet State。从1972年音乐节诞生以来,每年都会邀请艺术家参与设计,这个794平方米的空间包括了5个后台区,由12个化妆间组成,而舞台则是开放圆环和中心围合区之间的空地,在这样的地方看表演也像在欣赏艺术品。


哥本哈根爵士节
街头巷尾的地下血性

7月初的第一周,哥本哈根市便陷入连续10天的爵士乐狂欢。借着直抵夜里10点的漫长白昼,铺展在全城内外的1200场音乐会,分散在从城市大剧院、运河边的房车、临海球形温室、购物大道中央,到各个爵士乐或普通咖啡馆、广播电台大楼、海滨空地、教堂以及市集广场,整个城市变身为巨大的爵士乐场。

抽象而带点暗淡气息的丹麦吉他手Jakob Bro组合,需要亲密而先锋的青年酒吧做氛围配合;爵士老大哥们Herbie Hancock、Chick Corea,要么安排在丹麦广播交响乐团的驻地音乐厅,要么必须提供像Jazz House这么标准的爵士演奏场所。今年最抢眼球的要数Lady Gaga加老歌手Tony Bennett的这个看似八杆子打不着的新鲜搭配,安排的场所是19世纪开幕至今的全世界第二古老游乐园Tivoli。在中式花园、荷花灯与跳楼机相映之下,平日给人高冷印象的爵士乐面孔竟然喜庆了起来。

靠海的音乐场所总有不寻常的灵气。新建成不久的Skuespilhuset海滨剧场,专门演出“21世纪爵士乐”的新晋乐队系列。演出在270度全落地玻璃的大堂内举行,观众免票进入。有时是钢琴独奏,有时混搭朋克、电子、爵士的粗糙亚文化杂交体。这里飘散着某种只属于“地下”的血性,让我不由自主联想哥本哈根远近闻名的“自由镇”Christiania。落地玻璃墙幕外就是整洁的海边小道,就算不进来听音乐,在外面看夕阳喝啤酒,远远沾点小号的空灵声响,也足够美妙。

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海边的爵士”(Jazz by the Sea)系列,在黄昏八九点,有无数年轻肉体遍躺晒日光浴的Brygge岛上,盘旋半空的海鸟阵鸣与美国中生代萨克斯管好手Joshua Redman、擅长翻玩摇滚流行作品的乐队Bad Plus穿透思虑的乐声交织。

好天气时,露天场所永远是最吃香的:“国王花园”内有一个最大规模的露天舞台,男女老少将野餐垫往草坪上一放,或坐或躺,自带葡萄酒看着连续不断的排练和演出,即便想即兴跳段舞,也有的是空间。哥本哈根靠近市中心的露天市场Torvehallerne也是热点:在各色流动或定点的街头小吃包围下,临时舞台就在坐满食客的长凳前搭起,乐队也更多样化,雷鬼、爵士、饶舌都有。热浪下,错觉海风就在跟前。

路易斯安那文学节
在海边听诗句飘散

从哥本哈根中央火车站往Helsingor的方向搭30分钟火车,在Humlebaek站下车,沿着奇花异草盛开的公路走10分钟,当看到一片海时,也就到达了美国旅游作家帕翠西亚·舒兹的超级畅销书《死前要去的1000个地方》中所包括的这个地方:丹麦当代艺术博物馆路易斯安那(Louisiana)。说到大自然与艺术的互动,不能错过这里的文学节。今年8月,办到第六年的“路易斯安那文学节”将会请到中国作家阎连科,他获得国际布克奖提名的小说《受活》丹麦语版《列宁之吻》也将在今年秋天推出。

位于哥本哈根35公里之外的“路易斯安那”是全球博物馆界的一个异类。在1958年由Knud W.Jensen创办成为艺术博物馆之前,原来别墅的主人曾先后迎娶过三位名字皆为“路易斯”的妻子,博物馆也因此而取名。从始至今,路易斯安那都保持独立运营,1991年完成建造的圆环形玻璃长廊上下,全部是私人收藏品。特别的是这里远不是一般静态的博物馆,而是通过玻璃长廊、雕塑公园、音乐厅这各样载体常年通融各种艺术形式。文学节则是惟一的年度节庆。

进门后穿过书店,迎面就是一大片地平线连着大海的草坡。水边、草地上、树林中,随时会遇上西班牙画家胡安·米罗比人高的趣致雕塑。在弗兰西斯·培根的心理式凝视画作旁,整面的落地玻璃窗与竹林般的东方式室内装饰,会提醒你“建筑”在这里的重要。两位建筑设计师Vilhelm Wohlert与Jorgen Bo,混搭包豪斯与加州海滨建筑的风格,围绕这里的自然环境而建造。海上的透明屋子,半空设计一块凸出在户外的跳板,性格鲜明。每一个展馆内,都设计有能让观众“暂停”歇息的空间,这些空间通常配有舒服的皮沙发、180度海景。文学节期间,来自世界各国的作家朗诵会,一些在宽敞明亮的室内进行,另一些活动则在户外雕塑公园内举办,老少围着嘉宾席地而坐,听诗句随海风飘散。

芬兰图尔库
音乐是医生处方

夏季是芬兰一年之中难得可以露天狂欢的时节,图尔库的Ruissalo国家公园便充当起了音乐节主场。周末的三天里,大约60位艺人参演。这个不足18万人的小城,音乐节期间每天居然有3.5万名观众捧场。

Ruisrock摇滚音乐节已经办到了第45届,是芬兰最资深的音乐节,也是整个欧洲范围内第二个从未间断举办的摇滚音乐节。在1812年前,图尔库一直司职芬兰首都。因此当19世纪后俄罗斯人接替统治指定赫尔辛基为新首都后,图尔库年年月月既怀揣着挤兑心,自豪感也从未衰退。

位于城中心的重金属摇滚聚居地“青年剧场”建于1972年,长年以双语(瑞典与芬兰语)向年轻的灵魂开放,吸收新鲜血液排演创意戏剧。这段时间,剧场里的重头戏是风格混搭的“1827 Infernal 音乐剧”,以铭记1827年摧毁了图尔库城的火灾事件,大火后,图尔库的首都地位才让给了赫尔辛基。所有场次的演出时间都始于18点27分,身着中世纪纯白裙服、裹着白净头巾的“农家少女”在背景长发少年的重金属电吉他鼓击与烟雾中战栗着身体与嗓音,后工业时代的不协调感夸张呈现。

暗夜中,你可以联想那场不那么讨喜的图尔库大火。热烈,而深具摧毁力。在大火中颓败的城市今日已重新站起,热度与摧毁力兼有的这场音乐剧,带着点稚气地逼视着人如机器般,在灾难前释放本能的狂喜。这股邪气随之带出“地狱之门”的象征,这时候音乐剧的主创者敲出了一句:如果地狱存在,一大部分的构成是人类行为。

森林就长在城中心的图尔库是宁可将文化从“精英”桎梏里扯出来的。它要在春天第一拨土豆熟透之时,将“文化”的概念如基本食粮一样播撒到蚁群一样生息的都市人生活中。图尔库曾是2011年“欧洲文化之都”。这个城市里的医生,在这一年里可以选择给病人开“文化”处方,建议他们郁闷时去看一场音乐剧;音乐剧“Hair”的演出阵容,在毫无专业经验的中年阿姨们当中“海选”。在那么异想天开的这些面前,粗糙宽敞的老火车站Logomossa整体被改造成了容纳创意与想象空间的另类新剧场,也显得挺寻常了。

芬兰岛屿满布,音乐节翌日,选一个岛,在市中心附近的码头搭上船。海上风浪落在旧城堡顶上,前夜“1827”重金属音乐剧的影像一同在漂浮。中古神话与近代欧洲歌剧,总爱玩味爱与死。现代的“另类”与“前卫”声音,与其说是在做实验,不如说是这座中世纪古城对身份的忆旧。

集装箱舞台

当“盛满”像Avicii、Green Day、Rammstein这样国际大牌音乐人和乐队的集装箱出现在你眼前时,你的热情估计会被瞬间点燃,2014年在瑞典南雪平举办的Bravalla音乐节,不仅是瑞典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音乐节,舞台造型也颇有朋克风。该届音乐节场地原为军用机场,考虑到风大无遮挡物,Karlsson&Bjork建筑事务所便利用集装箱搭建起了临时舞台,艺术家Slobodan Zivic再采用不同颜色和图形对这些庞然大物进行装饰,这一别出心裁又环保的设计果然受到了歌迷的好评。



住进啤酒罐里

夏日音乐节上喝一罐冰啤酒一定会觉得清爽,那么直接住进啤酒罐里呢?2014年8月丹麦哥本哈根的斯堪纳堡音乐节将它变成了现实,Royal Unibrew是当地最受欢迎的啤酒,音乐会现场竖起了很多巨大啤酒罐造型的建筑,里面可以住两人,设施和旅馆一样齐全,甚至还有个梯子可以爬到顶部欣赏星空。

连螺丝都可以循环再利用

芬兰流动音乐节是当地最著名的夏季音乐节,每年8月在赫尔辛基街头流动表演,每年的舞台设计都是别出心裁,而环保则是长年以来的不变主题,比如2013年音乐节专门为Temporary乐队打造的这个环保舞台,每一根梁柱,甚至螺丝都是循环再利用的材料。

冰乐器

在2010年瑞典小镇耶卢举行的冰雪音乐节上,所有的乐器除了琴弦和连接用的木头外,其余都是用真冰制成。这些冰都是由矿泉水结成,虽然寿命短暂,但演奏出的声音却新奇特别。

凌晨4点,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从一个酒吧到另一个酒吧,看过了10个精彩乐队,交上了15个新朋友,一见钟情了20遍,累了,呵着白气紧拢大衣搓着手走在深秋初冬的极昼寒冷中。一低头,你找到了比床更诱人的地方:热气腾腾的温泉,随处不在。将身心交给露天下的这团暖炉,你将想起来,这才不过是第一天。

而这时,来自世界各地的DJ们,才刚刚接过各队参演阵容的班,在破晓时分开始下一轮狂欢。

从开办起,Airwaves音乐节就充满了工业与嬉皮气息:1999年第一届音乐节的场地所在是飞机仓库。这里几乎听不到耳熟的老音乐、大金曲,一连五天,你将面临一个奇幻的漫长周末,这里将不会有黑夜降临,你将接触到大量冰岛本土、北欧以及其他欧洲与美洲国家的新声音。当然,有时候比约克和Sigur Ros也会亮亮相以尽地主之谊。在音乐节开幕前两个月左右,官网上会无微不至地将几十队演出阵容的资料与免费试听全数上载。要将所有音乐包括摇滚、民谣、电子、金属在内的一切风格都试听一遍,你也许早就完成了往冰岛的飞翔。

对话朱婧:我看得到他们的忧伤

TTRAVELER《旅行家》 Z 朱婧

歌手,音乐节狂人,曾受邀参加2014年芬兰图尔库的音乐节

与欧洲其他地方相比,芬兰的音乐节有什么特色?

北欧夏天短,所以人们会尽可能到户外去,你很难想象光是图尔库一个地方,一年就有300多场演唱会。举个例子,我有一次和朋友在国会旁边的咖啡厅参加了一场音乐会,规模很小,大街上愿意听的人就停下脚步。就图尔库的音乐节而言,场面更清新,偏向巴黎的色调,他们的音乐不追随任何人。

芬兰是设计大国,音乐节上有与设计有关的地方吗?

在赫尔辛基的Flowfest上,随处都能看到设计的细节。比如会有穿中东服装的电子摇滚乐,为了打造爵士+视觉的效果,舞台上会有几十层纱。最有意思的是观众座位都是床,冰桶会泡在浴缸里,用来给手机充电的桌子做成了沙漠绿洲的造型。各种服务也很到位,比如买了票后,会收到一个大礼包,里面有两张黑胶唱片,两张CD,还有一张手绘地图。

北欧很注重环保,在音乐节上能感受到吗?

可以感受到的,比如在图尔库最著名的Ruisrock音乐节,是在岛上举办,需要坐船前往,岛上是鸟类保护区,所以每年音乐节只限流3万人。一些表演者的造型也会用环保材料,比如模仿比约克的天鹅造型等等。

从这些音乐节中可以看出芬兰人的性格特点吗?

我总感觉芬兰人与其他西方人,甚至北欧人都不太一样,他们不那么热情,在音乐节上也并不疯狂。如果说美国人的音乐就是唱“我要去狂欢”、中国人唱的是“你走我哭”,那么芬兰人唱的主题永远是“我要死了”。当地有人打了个比方,进了一间餐馆有两桌客人,一桌不笑不说话,那边是芬兰人,另一桌欢声笑语地吃饭,那是瑞典人,区别就是这么大。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什么?

这跟极昼极夜的自然现象有关,但更与芬兰的历史分不开。芬兰在北欧一直是被排挤的,瑞典、挪威、丹麦都能听得懂彼此的语言,而芬兰不能,历史上,也只有芬兰受到过俄罗斯的统治,这些都造成了芬兰与其他北欧国家的隔阂,他们的痛苦和快乐都很极致,我看得到他们的忧伤。

音乐对芬兰人意味着什么呢?

对他们来说,需要靠音乐来度过整个冬天,音乐是他们宣泄情感的闸口,所以连总统都会到音乐节去听演出,普通人更是把音乐作为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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